周漱脸色一变,下意识地看向简莹。
“你看我做什么?”简莹白了他一眼,“又不是我叫他来的。”
周漱当然知道不是她把人叫来的,他只讶异于楚非言到底哪来的底气。那天在梅园拉了她去林中密谈,被他撞见,居然还有胆子找上门来。
这人若不是有恃无恐,就是把别的男人都当软成柿子了。
“娘子在这里接待岳母,我去会会楚公子。”
扔下这句,便面沉如水地向外走去。
雪琴忐忑地看了简莹一眼,“二少夫人……”
“请了我娘到这儿来吧。”简莹吩咐道,又看了看银屏,“你去准备茶点。”
待两人答应着退出门去,立时看向晓笳,“罗玉柱不是派人盯着表哥呢吗?你马上出去把人找着,问问他们是怎么回事,表哥怎会跟我娘一起过来了?”
晓笳也纳闷罗玉柱为什么没有提前报信,点了点头,便脚不沾地地去了。
简莹手按在咚咚直跳的心口上,眸子深深地眯了起来。
难不成楚非言已经把找到小六儿的消息说出去了,简四太太今天来探病只不过是托词,真正的目的是要跟娘家侄子联手逼她让位?
若果真如此,那她接下来就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简四太太被姜妈迎进了庄子,远远地瞧见周漱领着两个小厮迎了过来,被那挺秀如松的身影刺得眼珠子生疼。
早知道他那毛病能扳过来,她就不会偷偷写信给小六儿了。如果她没写那封信,小六儿就不会……
想着眼睛就有些湿润了,拿帕子点了点眼角。
姜妈只当没瞧见,只管扶着她的手慢慢往前走。
“岳母。”周漱紧走几步来到近前,拱手深深一揖,“不知岳母何时来到,不曾远迎,还请岳母恕罪。”
“自家人何需这般客套。”简四太太虚扶了他一把,又用慈爱的眼神打量着他,“这天寒地冻的,你怎的不多穿些衣裳?瞧瞧,这脸都冻红了。”
周漱跟简四太太年纪相差不过十岁,加之对简家有偏见,是以从未从心底里将简四太太当成长辈。听她这样亲昵地同自己说话,不免有些尴尬。
楚非言瞅着空子上前一步,拱手揖礼,“二少爷。”
“原来是楚公子。”周漱像是刚发现他一样,还了个半礼,“没想到楚公子会光临寒舍,真是荣幸之至。”
楚非言听得出这话语之中的讽刺之意,他也知道自己来得唐突,抿了抿嘴角,没有言语。
周漱微微一笑,转向简四太太,“岳母远道而来想必也累了,不妨先到后头喝杯茶歇歇脚,内子正在房中恭候您呢。”
“好。”简四太太点头应下,略有不舍地凝视了他一眼,便由姜妈引着往后头去了。
周漱躬身送走了简四太太,直起腰身,对楚非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楚公子请随我来吧。”
楚非言今天倒是没将怀叔带在身边,只带了两个小厮。一个叫长风,一个叫时雨,跟翠峰和辉白年纪相差无几,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
翠峰和辉白早得了嘱咐,来到前厅,便热情地拉了长风和时雨去鹿角房喝茶。
周漱将楚非言带进到厅中,分宾主落座,等上过茶点,将下人悉数打发出去,便不客气地开了口:“楚公子今日突然造访,可是又想拐了内子去哪里说话?”
楚非言抬眼看着他,“我今日是特地来找二少爷的。”
“找我?”周漱挑眉而笑,“这倒是稀奇,不过我跟楚公子的交情,好像还没到通家入室的地步吧?”
楚非言忽略他的嘲讽,开门见山地道:“我来跟你谈一谈表妹的事情。”
周漱脸上的笑容倏忽散去,眸子里一片冰寒,“楚公子口中的表妹指的若是内子,我劝你还是免开尊口吧,我没有跟别的男人讨论自己妻子的爱好。”
“妻子?”楚非言义正言辞地道,“二少爷扪心自问,你真的有把表妹当成过自己的妻子吗?
如果有,你何以在成亲月余就带回一个有孕的外室?如果有,何以同她至今尚且有名无实?如果有,何以为了妾室庶女,将她一个弱女子独自扔在山路上,任她遭人掳劫?”
周漱脸色陡沉,“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必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总之在我看来,你根本不配做一个丈夫。”楚非言慷慨地道,“你若还有良心,就同表妹和离吧,莫要误了她的大好年华。”
“和离?”周漱“哈”地一声笑了出来,“莫不是我在山中住了一夜,人间已过千百年,改了世道变了风俗,满腹圣贤书的世家子弟竟跟坊间的无知妇人一般,对别人的家事指指点点,无理诘责,甚至横加干涉?
活了二十几年,头一回碰见这种,当真令人眼界大开。”
楚非言脸色因气恼和羞愤而涨红,“二少爷,你不必对我冷嘲热讽。
你我心里都清楚,你和表妹的这桩姻缘不过是简家和济安王府用来交换利益的遮羞布,扯掉这块布,剩下的就只是丑陋的金钱和权利交易罢了。
你们一个并非真心想娶,一个是被迫而嫁,何必勉强纠葛在一起,加重彼此的痛苦?
不如早早放手,一同解脱了罢。”
周漱不言语,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甩了甩手,又开始活动腿脚。
楚非言不明白他此举是何意,也没有心思细细琢磨,继续劝道:“二少爷,据我所知,简家大老爷已经获得入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