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城眸光未转,沉黑潋滟里清撩开口:“你尽管走,三个女儿还剩童子涵一个,等着去监狱见她吧。”语音不高,足够穿过清晨的凤凰山脚抵达那处,奔跑的背影停了下来。
我的心头沉了沉,这代表了什么涵义,已然清楚。
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所谓的坟地管理员,竟然就是我们要找的童浩根!
弯曲驮着的背直立起来了,中年男人缓缓转过身,原本眼内的惊惶不安也都散去,只是沉沉而阴婺地盯着我们。良久他走过来问:“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找来这?”
高城讪笑了声,“你该先问我是怎么看穿你的。”
童浩根真的面露疑惑,他说:“是我哪句话说得有漏洞吗?”
“你开口第一句话就错了,或者说你在这片山头出现本身就是漏洞。整个凤凰山片域,根本就没有管理员这一说,它是公墓,早期由政府专派人整弄,后期松懈遗忘了,就只偶有亲属上坟时偶尔为自家坟地锄草什么的。这就是为何整片山区,有的地方杂草一人多高,有的地方却很整洁的原因。这是其一。”
高城敏锐的观察力我是早有领教,但童浩根却不曾知道,此时瞪着眼看他。而高城顿了顿后又道:“其二,你在看向童子瑶墓碑时,并不是以一个局外人的漠然,连你自己都不曾留意的情绪掩藏在内;其三,当我报出卡号转账人是童子瑶这个名字时,你的目光躲闪了一秒眼皮下垂,试图争辩不是那个人名,但你又想表现出愚昧无知并不知道转账人是谁,故而假装惊怕的眼神;而在刚才,你表现得前后矛盾,前一刻抵死不愿报出卡号害怕被劫财,后一刻卡里的钱任由我取,心虚昭然。一个坟地山头的管理员,需要这么多情绪吗?”
随着高城的精绝分析,童浩根的脸色一寸一寸变白,到最后整个肩膀塌了下来,脸上一片哀色。其实不是他伪装的不够好,最起码刚才骗过了我眼睛,但他遇上的人是高城,小至一个微妙的眼神、一个动作,都没逃过那双敏锐的眼睛。
童浩根沉默良久,刚要开口,这时高城的手机响了,他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我微蹙起眉,心道高城这电话来得真不是时候,但他接过听后,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瞬变得极其微妙,是因为我目光一直流连在他脸上,才没错过。
放下电话时高城却是看向我,眼神怪异,顿了片刻才道:“先回市区。”
隐约有不祥的预感,想问却又碍于童浩根在旁。回程路上我与童浩根坐在后座,中间隔开了距离,是高城示意的。如此我可密切留意童浩根,并且他身上并无戾气,安全上但可以放心。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心中藏了秘密。
其实秘密并不是一件好事,藏得太深,人会被那压跨,理该是五十岁左右的年龄,而他却更像一个藏没已久的迟暮老人,额头的深皱,头发的花白,脸上的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