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苑一折回来,守在他手边,轻声问道:“都结束了么?”
“唔。”郁琉钦答得有些含糊,后来还是清了清喉咙,认真回答,“应该是已经结束了。”
“凌墨呢?”他声音听来有些凉意。
话音刚落,就见凌墨现身在车厢外,冷冷的声音在车外响起,“主子。”
车厢内,有淡淡的日光。
也比外面多了一丝清凉、宁静与舒畅。
车厢外,凌墨看着郁琉钦,只道:“禀主子,玺天浩在宫外埋伏了一千死士欲除掉凤翊王的旧部,方才却于混乱之中,已不幸身亡。”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陆苑一有点错愕,她抬起眼来,止不住眼中的愕然。
然后,凌墨领命意欲退下。
陆苑一叫住了他,当着郁琉钦的面,问了一句:“我老爹没有事吧?”
凌墨微微一怔,望向陆苑一,见他仿若无事人一般地笑着,目光清明柔和,这才答道:“凤翊王略有不适,不过,应无大碍。我和妖媚,原也在场。”
陆苑一轻轻地“哦”了一声,心里有些暖却又有些酸楚。
他没事就好,如今总算是可以一解多年的遗憾与怨恨了。
而郁琉钦即使事到如今,却是一心帮着他——他此刻的存在,无疑是解除了他对朝廷上所有残余的担心与忧虑。
其实,他最应该好好道谢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这个懂得拿柔软笑意隐去旁人忧虑的男子,她在那个皎洁的夜晚,突然偶遇的男子。
车帘外,烈日当空,天地间一片妍丽刺目的色彩。
浓烈,却干爽。
夏日炙热的阴霾已然退去。
陆苑一坐在郁琉钦身边,玩着他左手的手指,闲闲地问道:“我们要进宫么?”
身边的男子白袍如雪,虽是素净,仍难掩其清冷高远。他任由她玩着他麻木的手,答道:“对。最后的一场戏应在两仪殿内就会结束。”
“真的?”陆苑一眼睛一闪,声音愉悦起来。
他含笑轻轻“嗯”了一声,又道:“安然自以为万无一失,却不曾想过泰山大人的突然出现,亦不曾真正算清泰山大人工于心计,会是何等人物。不知己,不知彼,怎会登极?更有甚者,性命堪忧。”
陆苑一好奇地问道:“我在这些天内都未曾听到什么动静,你如何知道?”
郁琉钦宠溺地揽过她的腰际,她就十分自觉地挂在他的右手边。郁琉钦笑道:“安然以为可以借此乱为掩护除去心头大患。计谋很好,不过,败在不密。”
“不密?”
郁琉钦笑答:“是的。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己不密,则成害。我自达北仁后,总有办法洞悉他们的动向,即使……”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一开始并没什么目的,可他们却仍是错漏了我的存在。”
好吧,他承认,他做这么多确实存有私心,目的不过是为了替陆苑一报仇,谁让安然没事找事的招惹上了他的心上人,这不是自寻死路还是什么?!
原来,他早就做好了打算。陆苑一只有感叹,然后问道:“那你们打算如何做?”
“将计就计罢。”郁琉钦微微往后一仰,身形放松下来。
他轻轻笑出声来,道:“你在我身边,所以不知道我暗中撤走了一百暗卫,况且,你还发觉妖媚与凌墨不也在么?”
陆苑一瘪了瘪嘴,道:“原来你们都瞒着我!”
……
皇宫。
两仪殿外下午的阳光静静投洒在大殿的台阶上,隐隐泛着柔和的青光。
殿内,日光却有些蒙淡。
威严的两仪殿之上,挤着不少的人,三人若无旁人地处着,气氛渐渐诡异起来。其中有老皇帝与安然、众位大臣、利锐以及其他部下、安国候以及被郁琉钦抓走多日又被妖媚掳了回来的安阳公主,等等。
此刻老皇帝与安然虽然安好的坐在那里,却是发丝凌乱,满脸倦容,显得狼狈不堪。尤其是安然,说来玺天浩的死,对于她而言,是多么致命滴打击?
她这辈子所努力所筹划的一切,全都付诸东流。
那一刻,虽然安然很不愿意面对,但是,她仍旧不得不承认,她向来高傲自负的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尤其是玺沉渊出现的那一刻。
那一瞬,殿内所有的人在亲眼目睹了一场颠覆王朝的浩劫之后,还没来得及消化完全,紧接着便又亲眼目睹了一个令人惊骇非常的事实。
死了十八年的凤翊王竟然又突然出现了,而且还好端端的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玺沉渊缓缓的走了进来,两仪殿上气氛凝重,一片诡异的寂静,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竟像是一时之间忘了出声,甚至忘了呼吸。倒是只有利锐以及其他部下反应正常些,因为在这之前已经震惊过了。
“皇兄、皇嫂、皇姑姑,好久不见。”
见着众人,玺沉渊极缓慢地开口,话明明是对着三个人说的,可眼眸却骤然凝成一根针,直直地刺向老皇帝。老皇帝的身影被夹入他眯细的眼缝中,像是突然被挤压到了极致,没由来的生出一股窒息感。
“你们近来可好?”
他笔直的站在大殿中央,明明声音很冷很冷,可清俊恬淡的脸庞上却缓缓浮起温和澄净的笑意,此际看来,显得既妖异又诡谲。
阳光从窗台上折射而来,他整个人瞬息之间没入了绚烂的金色光芒中,那一袭蓝衣在光中轻轻撩动,随即跟着妖冶起来——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