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还会等他着吗?
她会不会生他的气?毕竟,在他那神志不清的十八年里,他几乎将她遗忘掉了。
想来,她肯定是生气了。否则,近来怎么会连他的梦里都见不着她的身影了呢?
他忽然深深换了一口气,快要控制不住胸口一阵明显过一阵的疼痛,那明艳的神情里渐渐有了一丝掩饰不去的难过,话音忽然了有了一丝轻淡的黯然,自顾自低婉地吟道:
山中只见藤缠树,
世上哪见树缠藤,
青藤若是不缠树,
枉过一春又一春,
竹子当收你不收,
笋子当留你不留,
绣球当捡你不捡,
空留两手捡忧愁,
连就连,
我俩结交定百年,
哪个九十七岁死,
奈何桥上等三年。
(《藤缠树》)
玺沉渊吟语完毕,情难自禁的闭上了双眼。随后,他径自起身,许是因为有点醉了,他步履有点不稳,刚走几步没多久便冷不防撞到了什么东西。他正打算退开一步,看看自己撞到的是什么东西,不料,那“东西”竟然伸手过来,一把将他搂住!
“好一个连就连,我俩结交定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清脆的声音极尽柔和,传入他耳中却似带着道尽繁华散尽,韶华逝去的恬淡苍凉,那般温柔,却也那般的深情:“轩哥哥,你想要和谁结交定百年?”
她明明已经魂归九泉,为什么他的耳边还会回响她的声音?
难道说,她听到了他刚才的心声,此际入了他的梦。
肯定是这样的,她一定是在他的梦里。
“轩哥哥!”
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入了耳畔,身前那一袭雪衣的清丽女子笑意灵动,正在叫唤着他。
玺沉渊蓦地怔住,心头仿佛锐利的银针刺过,良久不能说话。
如此真实的感觉,似乎根本就不像是在做梦。
他愣了好一会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那萦绕在彼端的熟悉气息却显示出他并没有认错人。
“卉、卉儿?!”
看着她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庞,玺沉渊几乎忘记了呼吸,只觉心疼与酸楚瞬间上涌,化作一阵剧痛,揪住了他的心口。这痛楚无处宣泄,使得他那浅棕色的双瞳里有蒙上了一片迷离的雾气,她宁静温和的面容被那缭绕的雾气模糊,影影错错,明明近在咫尺,却像是远在天边。
他想用手揉眼,怀疑自己看到的只是幻觉。直到他伸出修长的指尖,缓缓地流连她的脸庞,划过她的眉间、她的鼻间,悄悄地在她的唇畔逗留片刻,缓缓地描过后,才感觉到她的真实存在,不是自己虚构出的幻觉,不知自己是高兴坏了,还是惊讶极了,他竟然傻愣愣地,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我这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听到此话,她沉默地站在他的眼前,小脸上缓缓浮起温柔澄净的笑意,一袭雪衣在风中轻轻撩动——一如多年前的她。
“轩哥哥,你说呢?”
接着,只见她眨了眨眼睛,渐渐地,笑得越发璀璨。那轻柔的声音如同最温柔的魅惑,可是,却也直直击中了他的心坎里。
罢了,罢了,姑且就当它不是梦吧!
毕竟,有谁的梦会如此真实?
可即便就是梦,他也愿意一直沉醉其中,永远不再醒来。
他抬眼直直的望去,眼里满是深情,尔后唇边缓缓地起了柔软的笑意,如初开的花朵缓缓地轻柔地舒展了花瓣,那便就是最危险最蛊惑忍心的笑容。
两人彼此相望间,呼吸若断,连气氛也变得格外旖旎。
亦如很多年前的他们。
那时的他们就在此处相遇,然后,也从开始了他们最为感人肺腑,最为缠绵悱恻爱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