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说来,检查巫师棋是否听话好用,一劳永逸的法子是摆好棋子,开局让它们厮杀一盘,棋盘上见真招,棋子的各种表现一目了然。但是海姆达尔没有立刻采用这种方法,他选了个比较费时的,也就是让它们单独表演。
他又开始画起了红线,不同于刚才在棋盘上画,而是以他的黑王后为基点,拉出一根又一根麦穗般的红绳与对面的橡皮泥棋子一一联接,这种手法是防丢失的联接魔法的衍生,不同的是防丢失基点设在棋盘上。
帕普利亚斯手中的小羽毛笔抖的飞快,忠实的记录下眼前的一切,那种眼里燃烧着小火苗的认真劲都快赶上卡罗了。此刻的小胖子正在“你所不知道的魔法种子”的选修课堂内开小差,两只脚在桌子底子轻轻跺个不停,悄悄摩拳擦掌,时刻做好铃声一响我就跑的准备。
海姆达尔的红绳联接至最边缘的士兵为止,他没有截断红绳,而是像抽拉布袋上的抽绳一样把魔杖朝上一扯,棋盘上所有的红绳齐齐倏然一紧。除了作为基点的黑王后岿然不动,别的棋子分别表现出不同的貌似不适的反应。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去,海姆达尔就像一个悬丝傀儡(提线木偶)的表演者,手中的魔杖和红绳就是操纵傀儡“活”起来的控制器。
然而海姆达尔这一个拉扯的动作并非只是演员登台亮相前摆出场造型,不是为了点燃气氛的造势,可惜很少有人注意到这点,实际上第一个检测步骤已经结束,全部包含在他刚才那一个动作里。
帕普利亚斯与别的看热闹的旁观者不同,他时刻注意海姆达尔的一举一动。虽然凯恩也在注意,但是他俩的注意焦点截然不同。凯恩是以一种挑剔的眼光看待眼前的一切,本身带有成见,所以他看见的东西并不客观,对海姆达尔的各种手法的第一感觉就是不以为然。帕普利亚斯早被一开场的“撒网”震慑了,如果说那时他还有点沾沾自喜,那么现在则是以学习求教的精神谨慎待之,再加上他迫切想要了解自己的作品有何不足之观,心态也较为平和。
他是继班森、小拉卡利尼以及威克多之后第四个领悟出海姆达尔这一毫不起眼的拉扯动作背后所包含着深意的人。
红绳迫使棋子们做出反应,从内部激化它们。套用在飞天扫帚上,红绳相当于一种“恶咒”,棋子本身被“恶咒”侵略过后的各种反应就是飞天扫帚的防恶咒清漆的等级以及是否涂刷得当,也就是棋子能“活”到什么程度。
从刚才的拉扯反应可以看出,这半盘白棋“活”的不够均匀,帕普利亚斯在制作过程中似乎存在偷工减料的嫌疑,只在后、车、象、马这7个棋子上下了功夫。作为成败关键的王过于四平八稳,严格点说精神萎靡,与后的过分活跃形成强烈反差,而王的“不作为”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巫师棋对赛时的视觉效果,这对讲究视觉冲击的巫师棋比赛而言是致命的。这盘棋子若作为赛用巫师棋参加招标,单单这一项就会被直接排除在预选之外。一排8个士兵表现不一,有几个活灵活现,有几个迟钝木讷……
五彩羽毛笔飞舞了起来,逐一记录下海姆达尔的判断。
帕普利亚斯忐忑的盯着海姆达尔的脸,但面无表情的海姆达尔没有给他留出丝毫能够看破的痕迹。
凯恩不耐烦的蹙了蹙眉心,没有吃透个中真谛的他越来越觉得海姆达尔在故弄玄虚,就是为了把人们的注意力从检测技术上引开,模糊焦点。而且这里的气氛让他很不愉快,这些人都是里格帮的,他在这里找不到认同感,他觉得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饱含不善,他不明白师兄为什么非要来这里。他抬眼看向崇敬的六年级师兄,却见后者的目光完全放在斯图鲁松身上,没有留意到自己,不由心里一沉。他把手伸到口袋里,手指触碰到那本本子的边缘,脸上的表情一松,心里的烦躁顿时减轻。
【没关系,】他在心里对本子说。【我才不在乎有没有他们,因为你会一直陪着我。】
海姆达尔嘴里念叨着“你不许动”,魔杖接连在十五只棋子上轻点而过,被他点到名的棋子身上缠绕的红绳被骤然隐去,惟独留下右手边棋盘边缘的那只兵以及它身上的红绳,大家只能看见一条红绳从魔杖尖端吐出,联接到这只兵,再延伸出去联接到对过的黑王后。
“王后。”海姆达尔对棋子发号施令,但没有说出怎么走。
坐在高背椅子上始终低垂着脸孔的黑王后突然抬眼目视前方,径直挪动到那枚士兵的左前方。
“士兵。”海姆达尔又道。
这只稍显木讷的士兵静默了一会儿,海姆达尔扯了下红绳,它猛地一震,显得有些茫然,直到海姆达尔第二次下达指令,它才“看见”左前方的王后,举着连枷朝王后走去。
帕普利亚斯面红耳赤,黑王后的“百依百顺”衬托了士兵的“桀骜不驯”。
地球人都知道,橡皮泥砸不烂玛瑙,不过不用担心,这盘棋叫巫师棋,一切皆有可能。
连枷砸到黑王后身上的同时,海姆达尔就操纵着红绳让王后“自爆”。他让士兵攻击王后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看它怎么化腐朽为神奇,而是想看它怎么回收武器。一些巫师棋的糟糕之处就在于棋子没办法把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比如武器,比如马匹,比如座椅,还比如底座等……这些东西都成了一次性杯子,若下次再轮到它攻击它就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