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葵说着,不由得想到许二。是啊,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初见时,他有点痞子模样与她针锋相对,却极富有智慧;第二次相见,有点恶劣,可所作所为全都是为她好。再后来,渐渐发现,他极有责任感,无论对待家族,还是本身的使命,总是奋不顾身。他看起来虽然冷漠淡然,但骨子里对待任何值得的人,都是考虑出最佳方案,然后再去处理。
而他与她相遇以来,种种的愉快与不愉快,走到如今,他也算珍惜着她,保护着她。对她展现他的喜怒哀乐。他那样九天之上的男子,却与她讨论做饭种菜,书房的布置,一同为狗狗洗澡。
他们相遇相处是浪漫的片段,却最是烟火。
“爸,如果你见着他,也一定会喜欢的。”董小葵看着墓碑上爸爸的名字,几乎撒娇地说。只是后面没有话说出来。那便是他是很好的男子,可是她跟他之间,如今不知什么情况,并且即便努力了,也未必有花好月圆的结果。
想到这些,她的心不免凉凉的空落。于是坐在爸爸的墓碑前,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远山,在清风中独自坐着。
过了许久,日头渐渐落。董小槐给她打电话。她接起来,听得小槐语气着急,问:“姐,你在哪里?”
“我来看爸了,就回来。”董小葵回答,这才站起身,从容地理了理裙子。
“哦,宋兵哥说一并接你过来,妈说你已经来了。”董小槐说。
“嗯,你把妈带过来吧。”董小葵捶了捶有些发麻的腿。
“已经在车上了,马上就过来了。对了,三爷爷说这是大事。要以董家喜庆规格来办,你算是族长,得先去问问三爷爷怎么办了。”董小槐在那边说。
“好。”董小葵回答,然后挂了电话。说实话,她不喜欢这种排场的事,也不喜欢那些繁琐。这几年,所谓的状元宴,真是让人烦躁无比。但董家似乎也很多年没有这样热闹了。
她整理好衣衫,恭敬地站在爸爸的墓碑前,鞠躬,说:“爸,我去参加小槐的状元宴了,改天再来看你。”
下山,回到董家老宅,董家的大大小小加上妈妈那边的亲戚都在聊天嗑瓜子的。董小葵微笑着一一客套寒暄一阵,妈妈和董小槐就来了,一并来的还有宋兵,昔年矮胖的小子已经长成壮实高大的男子,看到董小葵,嘿嘿地笑,然后递了红包给小槐,说:“这是礼物。小槐,你是男子汉了,以后要好好爱护姐姐和妈妈,她们不容易的。”
“宋兵,你又——”董小葵走上前。
“应该的,喜庆。”他呵呵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董小葵也知不能说其他的,于是对他一笑,说:“那就不客套,屋里坐。”
宋兵摇摇头,说:“这是家宴,我就不来掺和了。要请我吃饭,改天,刚好小薛回来,你亲自下厨。哼哼。”提到小薛,宋兵似乎格外快乐。
“只要你们不嫌弃。”董小葵与宋兵寒暄一阵。宋兵走了。她便去了祠堂,三爷爷等在那里,依照惯例,果品、鸡鸭鱼等几大董家家宴菜首先要祖先享用,选用银质器具,那些器具是家族大型的祭祀,以及喜宴告知祖先才会使用的。董小葵一看,却是已经擦得闪闪发亮。
“等日落,开宴前,小槐要给祖先上贡,上香,上米酒。族长要朗诵董家家训,董家精神。这事,就要你来做了。”三爷爷拄着拐杖,站在一堆的牌位面前。
“我知道了,三爷爷。”董小葵朗声回答,也瞧着那一堆堆林立的牌位。董家从来没有一个女子死后,牌位放在这里。这里放的是嫡出的,或有贡献的男子。
“搁在以前,考中这种事,算作家族的大事,是要大摆流水席,三日不散的。要说这荣耀,得是清末民初了。那时,你太爷爷亲自主持的。我还小,记不清了,只知道流水席。不过后来当家了,才晓得那酒席就是将银子打水漂的啊。亏得你爷爷晓事理,将这条改成喜庆家宴。这倒是改得好。”三爷爷一边说,一边裹烟叶。
“是啊。家族精神的传承最重要的。我们董家能这么多代,到外面,别人都说有一种不一样的气质。亏得每一代都有清醒自持的人。”董小葵陪着三爷爷聊天,不由得想到许二,他的家族又是怎么的呢?世代荣耀,加官进爵,这得有怎样的家训作为指导思想才能做到啊。
“你们这一代,要交给你一个女子。也别说三爷爷封建,这祖宗祠堂里,总没有一个女子的牌位。”三爷爷的烟杆在青石板上敲得响。
说是董家规格的喜宴,不过也是交权罢了。她对这担子没兴趣,只是觉得好笑。当时,要卖这董家宅子时,他把似卖非卖将烂摊子交出来。如今,过河拆桥了。
董小葵垂着目,说:“三爷爷,这事我自有分寸的。”
“是啊,你终究是要嫁人的,小槐也大了。”三爷爷说。而后,不过是夸李敛枫的一番话,又说了一下荷香渡的变化。董小葵耐着性子听着,好在许二的电话及时解救了她。
她接起来,许二问:“是不是在忙?”
“嗯,还好,因为之前已经准备得差不多。”董小葵回答,又问:“你再忙,也要注意休息。医生上次也说了,伤口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