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
宫门外,那带笑的声音此刻显得尤为亲切。楚离头一次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上谷公主已经成为她在这国都平城唯一的欢喜了。
“公主!”楚离惊喜地走过去,抓住拓跋迪的手臂时松了口气,“可算见着个舒心的人了。”
拓跋迪扫一眼自己被握住的手臂,眸中笑意愈发深了些,“怎么,不过两日没见,国师就想念本宫了?”
“可不是!”楚离没听出揶揄之意,她认真地回答,“平城的人都让人不舒服,只有上谷公主你是好人。”
发自肺腑的模样让拓跋迪眼神一闪,抿紧薄唇又笑道,“你为了奉承我,可是把我大魏国都的臣民都给贬了。”
“哪里是奉承,”楚离挽着她的手臂走,轻叹一声,“公主,你恐怕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这半个多月的事情历历在目,纵使她看不透其中利害牵扯,但到底能感觉出来旁人的敌意。仔细想想,也唯有这个一开始就帮自己救人的上谷公主拓跋迪待自己友好了。
上谷公主微微垂眸,反而牵了她的手握在掌心,低声道,“你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楚离弯了弯唇角,眼睛亮晶晶的,“我的朋友是公主,嘿,拿来吓唬人再合适不过了!”
惹得拓跋迪嗤笑,嗔她一眼,“跟本宫做朋友,就是为了吓唬人的?”
“那可不!”楚离佯作正色,“我要说上谷公主是我朋友,谁还敢欺负我!”
不可一世的模样让拓跋迪忍俊不禁,“你现在可是国师了,寻常人谁还敢欺负你!”
“我又没打算一直做下去。”楚离瘪瘪嘴,“等找到寇天师,我就走。”
“嗯?”
“你不知道,要是让我师父知道我做了国师,不知道他会怎么样呢。”楚离想起来就发愁,“他那么讨厌国师。”
上谷公主没接话,却道,“为了庆祝国师第一次上朝,国师要不要宴请四方宾客啊?”
“宾客?”楚离抿唇想了想,“我哪有什么宾客,整个平城,我认识的只有公主你啊。噢,还有崔司徒和那个李尚书,不过他们两个看起来都不是好人,我才不会自讨没趣呢。”说着又补充一句,“而且,为什么要庆祝,我并不想做这个国师。”
上谷公主无奈地笑了,“认识本宫一个,就不请了?”
楚离眨眨眼,“可是我一穷二白……国师府还都是寇天师的呢。”
“嗯~”拓跋迪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会儿,“那,就让本宫代国师宴请吧,如何?”
“好啊好啊,公主代我请珠儿和我吧!”
拓跋迪扫她一眼,“你倒是时时不忘那孩子。”
“那当然,”楚离点头道,“珠儿无依无靠,在这个世上除了我,只怕再没有别的人记挂她了。”便不由得有些悲伤。
上谷公主看她一眼,微微一笑,“楚离,你真善良。”那眸中似有点点星光。
楚离有些不好意思,“说起来,救了珠儿的人,还有公主你啊!公主你还记得吗?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次!”
“记得。”拓跋迪抬起空着的右手,给楚离敛了敛额前的碎发。她目光错落,望着楚离额头。
那次,是楚离第一次见到她,却不是她第一次见到楚离。甚至那第一次见面,也并非像楚离以为的偶遇。高高在上的大魏上谷公主,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被人“偶遇”了?实际上,在那之前,她已经不止一次见过宫中画师绘出的楚离画像。画师笔下的楚离就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即使粗木麻衣也挡不住一身空灵。可是,上谷公主当真见到楚离本人时,就又觉得画师并未绘出楚离筋骨。楚离的眼睛像是一汪不染尘世的清泉,像是闪耀在九天之上的星星,光芒四射,艳可照人,让一切肮脏龌龊都无所遁形。她心怀悲悯,没有城府,待任何人都坦荡以诚没有保留。上谷公主从未见过这么干净的人。如果说一开始只是受命接近楚离探她的底,那么到后来,上谷公主也分不清到底是因为皇帝的命令还是她自己愿意留楚离在身边了。即使楚离经常惹她生气,可是也唯有一个楚离能让她纵性大笑,让她觉得天地是如此自然。楚离不爱笑,平时不怎么有表情,经常一副面瘫模样,可是身上却有一种纯净的吸引力,让人愿意和她相处。
“所以,公主也是好人。”楚离认真地看着拓跋迪,“寇天师说的没错,公主仁厚。”
上谷公主动作一顿,看她一眼,又别过眼去,声音轻轻的,“本宫是不是该谢谢国师夸奖啊?”
“那公主想怎么谢呀?”楚离歪着头,眸子里藏了笑,看起来上谷公主好像害羞了呢!楚离兴致勃勃,平日里的上谷公主要么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贵族模样,动不动要诛九族,要么就是冷冷傲傲不可接近的样子。也就偶尔才会露出少许柔情,即使如此,那柔情里也好像裹了冰淬了雾,虚虚实实让人看不清。
“得寸进尺。”上谷公主睨她一眼,自顾前行。楚离在后面跟着,又听到她说,“本宫已经着人在公主府摆了流水宴,宴请百官世族为国师庆贺,这份谢礼够不够?”
“哎——”楚离愣了愣,原来上谷公主都已经替她做了。她一时心头一阵暖,几步跟上去,倒是主动牵上了拓跋迪的手,“公主,你真好。”
“哼。”
哼虽哼,却没有甩开楚离的手。
玉手纤纤,冰凉入骨。楚离握着那滑腻柔软,一句话脱口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