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你记得如此清楚。”江嫔朗声道:“那你也应该记得,当初扈州府进贡的沉香木,不是一只,而是一对吧?”
琥珀愕然。江嫔不待她回话,只对皇上道:“皇上知道臣妾自小便喜爱这些奇石怪木,身边的丫鬟跟着我也多少知道些皮毛。旋波——”
自她身后闪出一个伶俐身影,正是许久不见的旋波。她跪在我身边,眼光却不曾向我看上半分,自顾自回话道:“我家小主入宫受训时,奴婢便被分配在珍宝阁当差,曾看过记录。这方沉香木刻花灵芝乃是一模一样的一对。一只赏给了我家小主,还有一只,赏给了、给了——”她语音一顿,仿佛鼓足了极大地勇气,才敢继续道:“赏给了慧贵妃娘娘。”
她的话音一落,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皇帝左手边端坐的严妆丽人身上。那女子一直垂眸不语,仿佛置身事外,直到唤了她的名字,方才不慌不忙的抬头,迎着皇帝疑惑的目光嫣然一笑。
这一笑仪态万方,女子虽不算绝色,但此时宁和温婉的神态,胜过一干抚媚妖娆。叫人油然想起一句承恩不在貌。
“经年的旧事,臣妾几乎忘了,皇上可还记得?”她语态温婉,仿佛忘记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只余她和皇帝二人,正围炉闲坐话家常。在这样的笑语嫣然中,皇帝的目光不禁亲昵了三分,柔声道:“朕记得赐过你一方沉水香。”
慧贵妃面上划过一丝潮红,轻声道:“那时臣妾怀着霈儿,夜里总也睡不好。皇上体恤臣妾,说沉水香有安神静心的效果,就赏了臣妾一方,臣妾一直放在内室。前些日子被霈儿摔坏了一个角,便收起来了。”
说着,便有宫女捧出一方灵芝摆件,两相对比之下,除紫檀底座花色有异以外,其余一模一样。只是慧贵妃的那一方缺了一块,缺口处颜色深沉新鲜,一看便知是新伤。
皇帝微点头,就有造办处的手艺太监上前,将两方摆件的紫檀底座放在一起。江嫔的那件已然被撬开,里内散露出油黑的药渣粉末,一打开,气味尤其浓烈,熏得人头晕眼花。慧贵妃的那件底座,被手艺太监用工具仔细剖开。紫檀坚硬,两个太监弄了一身大汗,这才将那底座五马分尸,露出紫檀木原本的纹路。
“依照江嫔的意思,若不是施良娣使的手脚,便是本宫偷梁换柱了?”慧贵妃语调一转,面色如霜,傲然道:“既然怀疑到本宫头上,那便把话说清楚吧。”
“臣妾无意冒犯贵妃娘娘。”坐在一边的陆昭仪小心翼翼开口道:“敢问娘娘,这摆件手械模俊
站在慧贵妃身后的潘姑姑应道:“正是重阳那日,四殿下在内室玩耍,不小心碰翻了摆件,故而收了起来,为此,娘娘还埋怨了四殿下几句。”
四殿下慕容霈年仅三岁,正是小孩子天真好玩的时候,又长得雪白漂亮,皇帝甚是疼爱,当即便道:“一个玩意,摔了也罢,何必埋怨他。”
慧贵妃含笑应了声是。坐在另一边的玉贵嫔随即道:“那便是了。将心比心,贵妃娘娘怎会把这么腌臜的东西放在自己内室,还让四殿下接触得到。”她膝下正有一女,单名一个雪字,尚在襁褓之中。
“摆件不会调换,保不齐底座也不会调换。”右手边的湘妃横插一句,绝美的脸上含了玩味的笑容,大有调侃看戏的架势。“你如何得知那紫檀底座不是贵妃娘娘动了手脚,叫人换到珍宝阁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