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枢进入到乾清宫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来到京城,出任左都御史好几个月的时间了,杨廷枢一直都没有忘记淮安码头的事情,这已经成为他内心的负担,徐望华专程到淮安码头,杨廷枢却因为这样那样的考虑,没有出面见徐望华,也没有回信,这其实已经表明了态度,不说与郑勋睿之间恩断义绝,但疏远的意思是非常明确的。
从内心来说,杨廷枢是忠君的,郑家军逐渐强大起来,不仅仅是在北方屡次战胜后金鞑子和流寇,在南直隶的影响也是非常大的,郑勋睿就更不用说了,在南京城不少说书人都将郑勋睿当作是大仙,有着神仙一般的本事。
功高震主的概念,杨廷枢当然明白,他很清楚郑勋睿的能力,两人之间的接触也是很多的,郑勋睿的睿智和预见,让杨廷枢叹服,想想这些年郑家军的逐渐壮大,陕西的稳定以及淮安的富庶,就可以看出郑勋睿是文武双全的,如此的情况之下,尽管郑勋睿没有任何的错误,同样会引发皇上的担心。
这是一个死扣,没有办法解开。
作为南京户部尚书,杨廷枢本能的选择忠心于皇上,但他也没有与郑勋睿完全断绝关系的想法,只要有可能,他还是会与郑勋睿保持良好的关系。
进入京城之后,杨廷枢很快感受到了压力。
都察院的监察御史有一百多人,让杨廷枢没有想到的是,大部分的监察御史,都是东林党人,其实这样的情况,早就是很突出的,东林党人在朝廷之中人数不少,品阶高的人不是很多,内阁和六部、都察院也就是钱士升和侯恂等人,其余人大都分布在都察院和六科。可不要小看这些位置,恰恰是非常关键的。
张溥和张采都在都察院担任过监察御史,他们在都察院的影响是很大的,虽然两人都离开了都察院。但杨彝紧跟着进入了都察院,成为了监察御史,杨彝实际上成为了张溥、张采等人与都察院监察御史之间继续联系的纽带。
杨廷枢成为左都御史,主持都察院的事宜之后,很快就感受到了东林党人的压力。
按照都察院的规矩来说。监察御史的重大弹劾,原则上是要知会上级的,这样一级一级反映上来,最终汇集到左都御史这里,若是左都御史对此有意见,弹劾原则上是不能够进行的,毕竟都察院的弹劾,很多都带有风闻的味道,不一定掌握实际的证据。
可是杨廷枢出任都察院左都御史之后,情况并非是如此。
监察御史的很多弹劾。杨廷枢并不知道,他曾经询问过右都御史以及左右佥都御史,可得到的回答是都察院一般都没有干涉过监察御史的弹劾,相反上级要对监察御史的弹劾予以支持,甚至在皇上训斥的时候,站出来说话。
杨廷枢很清楚,他这个左都御史被架空了。
想要架空左都御史,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应该说朝中的东林党人已经抱成一团,在钱士升和侯恂等人的支持之下。与他杨廷枢对着干了,出现这样的情况,杨廷枢也想不到很好的办法应对,只能是眼睁睁看着。
杨廷枢已经发现了问题所在。皇上对郑勋睿很是忌讳和猜疑,出于对付郑勋睿的需要,皇上在一段时间之内,是明确支持东林党人的,这让东林党人能够在朝中迅速凝聚出强大的力量,一方面与郑勋睿等人对着干。一方面不断壮大自身的力量。
杨廷枢觉得很可悲,朝中的东林党人都是科举考试的进士,难道不清楚郑勋睿的今天就是他们的明天吗,难道以为力量足够壮大了,皇上就不敢动手了吗。
各种各样的思绪缠绕杨廷枢,让他有些万念俱灰的感觉,大明天下处于风雨飘渺之中,在如此的逆境之中,郑勋睿脱颖而出,可以说是挽救了大明,可惜这样的功劳,不仅没有得到皇上的赏赐,反而成为了皇上的眼中钉,如此下去,大明有什么希望。
“杨爱卿,到京城几个月时间了,可否适应。”
“臣谢皇上关心,臣能够适应,臣一定尽心竭力,认真做事。”
“朕相信杨爱卿一定能够好好的做事情,你的爷爷也曾经是朕最为信任的肱骨之臣,朕希望你向你的爷爷学习,好好做事。”
“臣遵旨。”
不知道为什么,皇上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杨廷枢的额头上竟然冒出了冷汗,酷暑季节冒出冷汗,可不一般了。
“最近一段时间,漕运不济,导致京城周遭的粮食供应出现了很大的困难,朕很是着急,郑爱卿这些年来,为了漕运的事宜,尽心竭力,朕是知晓的,不过这漕运是关乎我大明之存亡大事情,是不能够耽误的,朕看朝廷应该派遣他人出任漕运总督了,不知道杨爱卿以为朕的这个思考如何。”
杨廷枢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开口回答了。
“皇上睿智,臣以为可行。”
“嗯,杨爱卿是左都御史,可否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皇上说的很突然,臣一时间没有思考到这些事情,漕运总督之人选,乃是皇上和内阁定夺的,臣提不出人选。”
“也是,朕说的很是急切,杨爱卿思索一下提出建议,三日之后的早朝,朕准备专门商议此事,到时候杨爱卿可要说出自身之想法。”
杨廷枢离开之后,周延儒进入到乾清宫。
“周爱卿,你和王承恩有过商议,举荐郑勋睿出任南京兵部尚书,朕看这个建议可行,不过接任漕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