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接着。
再接着,二姨娘即便不说,楚云裳也是知道的。
接着第二天一大早,天阴沉沉的,莫青凉收拾好东西,同楚玺告别,说了那样一句让楚云裳铭记至深的话后,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决绝的、毅然的,离开了汝阳侯府。
离开侯府,回到太师府,从此闭不见客,她再没有见过莫青凉一面。
这么多年,其实楚云裳一直都以为,莫青凉许是因为查探到楚家秘密,担心惹火上身,这才会和楚家老死不相往来,连她这个女儿都不要了。
但到了今天,听了楚于岚和二姨娘口中的话,楚云裳才终于知道,莫青凉不是故意抛弃她,也不是故意不见她。
不见,只是怕见到了她,就舍不得走了;抛弃,只是怕自己已经深陷泥潭之中,不愿意再将她也给连累进去。
一旦她也陷进了那泥潭里,那就会和莫青凉一样,饱受折磨,一心只想求死。
求死。
所以,莫青凉才会说,只要她不死,一切都随楚玺。
生不如死是折磨,是痛苦,是煎熬。
但岂知真的死去了,那才是世上最大的痛苦?
好死不如赖活,这是莫青凉留给她的最后一条讯息。
莫青凉在太师府里某个角落里苟延残喘的活着,是为了楚云裳;而楚云裳也曾苟延残喘的承受着无穷无尽的伤害,却是为了莫青凉。
她们母女两个,隔着各种各样的摩擦误会,这么多年连面都见不到,终于是到了今日,摩擦消失,误会消除,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不该知道的也都已经知道,楚云裳突然而然的便有了那么一股冲动。
想要立即捣毁楚家,想要立即捣毁那个水下秘密试验基地,想要立即捣毁从老侯爷那一代传沿到了今天的多年疯狂计划,然后她就能去往太师府,将她那可怜的母亲,给解救于水火之中。
母亲,莫青凉。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到底承受了什么?
总有一天,我去接你的时候,你都告诉我,好不好?
好让我知道,这么多年里,你是怎样默默无声的承担着一个狠心母亲的名声,将比我所承受的还要更加痛苦的苦果,一个人往肚子里咽,却是谁都不能倾诉?
请你告诉我,请你同我说,你是爱我的,你是这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不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不论我本性如何,你都会是这世上最包容最理解我的人。
因为我从始至终都是相信,从没有一位母亲,能真的无缘无故视自己的孩子如空气。
若真如此,我隐忍这么多年,又有什么意义可言?
我只是……
我只是,想再见到你一面啊,母亲。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当初不带我走,为什么当初会留下我一个人。
为什么我们两个,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是因为什么,楚家,皇室,还是幕后人?
你说,你告诉我,我去把一切都给解决掉,然后我们好好的重新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好不好,母亲?
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当年那样一个阴沉的雷雨天,她在瓢泼大雨中不停的跑,不停的追,不停的喊,可前面那一身天青的人,却是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远到她不过就绊了那么一脚而已,再抬头,前面的人就已经不见了。
不见了。
不见了?!
她爬起来,继续往空无一人的前方跑,却是没有发现,在她眼中不见了的那个人,目送着她朝远方而去,然后义无反顾的,沿着来时的路走,一步步的,走入被重重雨帘所遮掩着的深不见底的暗渊之中。
从此,一方光明,一方黑暗,她们之间隔了太长太远的距离,她终于再看不到她。
看不到,十年光阴,她记忆中永远青凉若烟雨天的母亲,如今是否华发早生,是否斑白两鬓,是否老矣垂垂,是否还记得她这个在雨中不停追逐着的小女儿。
是否记得,当初和她说过,母亲会一辈子陪着你。
一辈子啊,那是有多长?
“七小姐,我说完了。”
二姨娘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楚云裳的表情,却是发现,这七小姐实在是太深沉,深沉到自己竟然什么都看不出来:“现在,你能告诉我,如果你不继续用你给的方子,未琼她们三个,病情能控制住吗?”
之前问的还是能否痊愈,现在问的却是能否控制。
显然二姨娘非常清楚,既然是楚云裳亲自出手,让楚未琼三人变成那么个样子,那么,就以楚云裳的手段,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楚未琼三人太好过。
上回楚云裳小打小闹搞出来的奇臭之症,都是让他们请了那么那么多的大夫和御医,都还是束手无策,最终只能是侯爷厚着脸皮去求她。
那这回呢?
这回她是铁了心要让侯府垮塌,她又怎么可能会继续好心的让楚未琼三人的病情好那么快?
怕是再让她出手,她会直接将她三个妹妹给搞死在病床上吧。
想到这里,饶是素来镇定的二姨娘,也是忍不住暗暗心惊。
果然,从深思中回过神来,楚云裳慢条斯理道:“想治好她们的脸和身体,那是不可能了,我师傅出山都不可能会治好。高烧不继续用方子的话,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