坛竹叶青便也真的是只慕与归自己一个人喝。封泥拨了,酒香一起,竹叶青的香味没有女儿红闻起来那般香稠浓郁,却也是极清冽的,只沿海这边不兴喝这种酒,所以在这里竹叶青才没女儿红出名。

不过慕与归喜欢的就是这种不张扬的酒,喝起来也舒坦。

先前说对月饮酒,顺着敞开的门往外一看,今夜的确是有月的。慕与归一杯杯的倒酒喝着,时不时的吃饭夹菜,不说话,眼睛只看着外头月亮。

楚云裳也是难得食不言寝不语,两人沉默着吃菜,一时间饭厅里只能闻得碗筷碰撞的声响。

至于楚喻,这孩子现在虽能自己拿勺子吃饭,但毕竟还是太小,吃着吃着就还是要楚云裳照看着。于是沉默的氛围被打断,楚云裳轻声说着些什么,要楚喻多吃一点这个菜那个菜,也不怕晚饭吃那么多,会把楚喻给养胖了。

虽然孝子胖一些并没有什么,但如果一个控制不好的话,肥胖过度,那可也是病。

慕与归听见她的话,忍不住便笑:“人家这么大的孩子都还在吃奶,你倒好,不给吃奶,还要控制着饮食。”

楚云裳道:“不吃奶又怎么了,我儿子是小男子汉,不需要继续吃奶。再者,我本就是学医的,最懂养生之道,我若不给他控制饮食,谁还能给他控制饮食?”说着,抬头看他一眼,眼神那么冷冷一扫,便是毫不留情面地道,“看小王爷面露疲惫,眼下略青,该是睡眠不足,精神不济吧?需不需要本神医来给你诊上一脉,可别得了什么绝症才好。”

她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于是慕与归便也是那么随意一想。

他心道,他是得了绝症,而且还是永远也治不好的绝症。

相思病……

有药可医吗?

解药就在自己面前,却是连碰都碰不得。

于是微一摆手,回了楚小神医的“好意”。他道:“要真是绝症,你还能给我治了?”

楚云裳眼神还是那么冷,里头满满的都是讽刺,倒也不怕自己这么个态度,会不会让人小宣王实实在在寒了心:“这世上连心病都能医,更何况绝症?别人眼中的绝症,放我这里,可不一定就是绝症。”

神医谷内门出来的人,医仙九方卿远亲手培养出来的入门弟子,那见识和医术,可都是寻常人所不能比的。

寻常人说绝症,也无非就是说此病难以医治,所需药材根本用不起找不到,所以大多都直接教人准备后事。但在神医谷里,却压根没有什么绝症之说,寻常人视为根本不可能治愈的各种疑难杂症,连神医谷外门的弟子都能治好两三种,更何况内门?

内门里随随便便出来一个人,都是能被世人称之为神医的,生死人肉白骨,不能将死人也给救活的,那还真称不了神医。

而慕与归听了,则是心中一动,心病也能医?

相思病,可也不就是心病吗?

许是酒劲上头,已经醉了,也许是今晚月太圆,月光又太好,他突地道:“相思病怎医?”

楚云裳正给楚喻喂汤的动作一顿。

不过也只停顿了那么一刹而已,一刹后,她继续给楚喻喂汤,直将这一小碗汤给楚喻喝完了,她才停了手,拿帕子给孩子擦嘴,擦好了,这才对外面唤了一声,果然绿萼他们已经用完饭了,闻声直接进来,先将小少爷给抱出去了。

这时候楚云裳才平平抬眼,看向对面的慕与归。

她道:“病人是谁?”

他刚才说出口后便有些后悔,暗道她都已经和九方少主互通情意,自己这样做太不道德。但此刻听了她这话,他又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鬼使神差便说了个字:“我。”

“你?”她好似无所觉,只嗤笑一声,“堂堂小宣王,居然也能有相思病?”

他手指紧了紧:“为何不能有相思病?”

楚云裳道:“不为何,说你不能有,你便是不能有。”

他沉默片刻,再问,却是问得十分咄咄逼人:“我十年,不及他百天?”

陪她十年,不及九方长渊陪她百天时间?

楚云裳闻言敛眸,眉心也是蹙起,似是在思索该怎么回答他。良久方道:“慕与归,你问的这个问题,问得不对。”

他张了张嘴,想说如何不对,却是突然明白,他问得的确不对。

十年虽长,却不及百天情深意重;百天虽重,却不及十年情钟不改。

本就已无法相提并论的,何以能拿来当作问题来问?

那么,他该问什么?

问他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九方少主,问他到底哪里入不得她的眼?还是问……

“酒后容易胡乱说话,是我唐突了,你不要放在心上。”慕与归深吸一口气,放下手中酒杯,复而起身,直朝外走,“天晚了,你早些休息,我回去了。”

他想他是真醉了,连走路都不太稳当。

外头丫鬟们和侍从正候着,见小王爷摇椅晃地出来,竟是醉醺醺的样子。当即侍从要上去扶他,却被他一摆手拒绝了,只能尾随在他身后,跟着他离开。

相思病怎医?

目送着慕与归狼狈离开,楚云裳在心里暗暗默念了慕与归先前那话,转而翻了那个留给自己的一直未碰的酒杯,倒了杯竹叶青,缓缓送近唇边。

酒香清冽,月光皎洁,她对月而饮,酒液入喉,穿肠断骨,脸色潮红。

是了,相思病怎医?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红豆又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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