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驰看了一会儿,就从钱袋里摸出了一块碎银子,向那几个乞丐招呼了一声:“几位兄弟,这位上清宫的道长盛情,请你们吃顿好的。”
说着把碎银子丢了过去,一个乞丐伸手接了,对二人拱手道谢:“多谢了。”
说着那几个乞丐就拍拍屁股站起来,吹着口哨勾肩搭背没个正型地走了。
慕流云不解地回头看着那几个衣衫褴褛的背影:“……你为何要给他们钱,这种好逸恶劳之辈有什么好施舍的?”
张驰就探究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很看不起乞丐?”
慕流云摇摇头:“那倒不会,若是确实无力谋生,乞讨也是无奈之举,努力求生并没有什么好看不起的。只是这些人有手有脚,年轻力壮,有几个看起来体格还很强健,明明有许多别的方式可以谋生,却宁可伸手向人乞讨,就令人不齿了。”
张驰就笑笑:“你说的没错,不过这些人出来要饭却不是因为懒的缘故。”
“那又是为何?”
张驰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你知道天下第一大帮是哪个吗?”
“……丐帮?”慕流云恍然大悟地回头又看了看那些已经远离的背影,“他们是丐帮的人?”
回过味来想想,这些人的表现确实不怎么像乞丐,即不放低姿态乞求可怜也不主动围着人讨要,就一个个懒洋洋地坐在那儿,神态中透着玩世不恭的懒散和自信,这会儿几个人还在街上追逐打闹了起来,从身手动作中更是不难看出他们都是练过武功的。
“没错。”张驰说,“你也许不太了解,丐帮之中有这么一条规矩,不管是帮主、长老、堂主还是普通弟子,不管地位多高、身份多尊贵、武功多好、事情多忙,每个月都必须抽出一天亲自上街乞讨,乞讨之日不许泄露丐帮身份,不许接受熟人的赠予,不许以别的方式取食,如果要不到饭吃,就得饿上一整天。”
“……这又是为何?”慕流云完全不能理解这么奇怪的帮规。
“你想,论实力丐帮远远比不上惊鸿山庄,论武功也不是少林寺和上清宫的对手,为什么他们会被称为天下第一大帮呢?”
“因为乞丐多?”慕流云试探地问。
“是啊。”张驰叹了口气,“这些年天下不太平,又是天灾又是兵祸的,不知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沦为乞丐,丐帮的总人数只怕比上清宫和惊鸿山庄加起来还多了十倍不止,势力更是横跨大江南北,可以说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丐帮。但是丐帮当中绝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之辈,只有其中的极少数人能被称为‘丐帮弟子’,纵使如此,丐帮弟子的人数也超过了其他所有的帮派。”
慕流云理解地点点头,他当然明白“丐帮中人”和“丐帮弟子”是两个概念,就像上清宫也有一些自己的厨师、裁缝、大夫或者纯粹的修士之类的人,他们也算是上清宫的人,却不能叫做上清宫弟子,因为他们即不习武也不参与门派事务。一般的门派都是弟子居多而闲杂人员较少,丐帮却是完全反过来的,不会武功的乞丐占了绝大部分。
“按照大多数帮派的规矩,一入丐帮就终生是丐帮的人了。可是十几年前,有一群丐帮弟子虽然是以乞丐的身份入的帮,学了武功有了本事以后却不屑与脏兮兮的乞丐为伍了,而是集体叛离丐帮去自立门户。结果可想而知,失去了他们看不上眼的无数乞丐们的支持,又在道义上站不住脚,这个论实力也就是二三流的小帮派很快就被灭了。他们就没弄明白,丐帮强大的基础就是这不计其数的各种小乞丐老乞丐残疾乞丐,如果没了这些乞丐,只剩下会武功的那批人,丐帮和普通的二流帮派又有什么区别呢?从那之后丐帮帮主就立下了这条规矩,并且以身作则地坚持执行了十几年,就是为了让丐帮弟子们时刻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以及丐帮的其它乞丐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别学了点本事就尾巴翘上天以为自己不是乞丐了。”
“如此说来,这个帮主倒也考虑得周全。”慕流云不禁有点佩服。
“还算是周全吧,不过规矩嘛,总是难免会有漏洞的。时间久了以后,人们一看到这些年轻力壮不像乞丐的乞丐,就知道是丐帮弟子在例行乞讨了,沿街商户们自然是出手大方,与其说是施舍,还不如说是讨好。于是也有一些好吃懒做的青壮之人,开始冒充丐帮弟子到处骗吃骗喝骗钱花,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我这么敏锐的眼光,于是也被他们屡屡得逞。这些无赖被抓包了还振振有词:‘我从来就没有承认我是丐帮弟子啊!是你硬要给我的啊!’”
他活灵活现地模仿着地痞无赖那夸张的表情动作,看得慕流云又忍俊不禁,坐在马背上轻笑出声来。
***
就在这时,附近传来了一阵骚乱的响动。
只见两匹受惊的马拉着一辆失控的马车,风驰电掣地沿着街道一路猛冲了过来,车把式徒劳地拉着缰绳,惊恐地大喊着:“啊啊啊啊前面的人让开啊!救命啊救命啊!”
行人纷纷尖叫着躲避,马车还带翻了好几个小摊,街面上一时混乱不堪,却有一个老乞丐好像被吓傻了一般地站在街心一动不动。
“快闪开!”张驰喊了一声,那老头却置若罔闻。
张驰将背后的短枪抽出来一下子抻长了:“我拦车,你去救人!”
慕流云一句废话也没有,策马跑向了呆立的老乞丐。
那老乞丐在慕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