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萧萧,大抵因为是冬季的缘故吧,放眼四望,触目生凉。这个时节总容易叫人觉得寂寥,毕竟不论在哪儿都冷得厉害。
男子半靠在树下,露水汇聚起来自叶尖滴落,湿了他一片衣裳。可楚翊却恍若未觉,只环了双臂站在那儿,眼睛微微低着,嘴唇稍稍抿紧,表情显得有些严肃。
稍稍闭上眼睛,他想起昨夜的情形。
说来,那个男子虽然派了许多人在这儿守着她,可夜间她的房中传出动静,却是一个能用的都没有。那些来人动作虽快,却是除了武功之外什么也不会。说是说什么那个备着的老大夫伤了腿脚行动不便还未找来新的,可若真考虑周全,怎的就只备了一个?楚翊微皱了眉,整个人看上去都冰寒得厉害。
虽然不满,可楚翊其实也有些庆幸。
还好那个大夫不在,不然,她的状况又怎么瞒得过呢?
前**里,最初听见响动直奔过去,他几乎以为她是将要临盆了。可进去之后,看见了她当时模样,却发现,她的异常并不是因为孩子。楚翊睁眼,眸光一凛。
那是她体内的蛊虫因胎动而受到了惊吓。
可是,她的身体里,什么时候多出了这样一个蛊?
扶着肚子走出门来,欢颜看见树下男子的时候略略一顿:“你站在那儿发什么呆呢?”
楚翊微愣,转瞬便带上满眼笑意:“你也说了是发呆了,这种时候,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处乱飘,谁晓得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边说便朝着欢颜走去,楚翊看上去漫不经心,眼睛微微弯了起来。
“昨晚睡得怎么样?”
“不大好,似乎做了一个噩梦。”欢颜想了想,“说是梦也不对,有些太过真实了。那种感觉……很不好受。”
眼神闪了一闪,楚翊抬头:“许是孩子要出来了,难免让人有些心神不宁,在这个时候,恍惚或者梦魇,也不是不正常。不过虽说如此,但总反复也确是不好受,这样吧,等用过早膳我帮你看看。倘若真是身子虚乏,也好给你开些调剂的补药,这个在临产之前很有必要,毕竟生孩子是很需要气力的……”
“你这般一本正经的样子,嗤。”欢颜捂着嘴笑出声来,“说得好像你生过一样。”
楚翊眼角一抽,半晌才无奈地笑开,伸手想揉揉她的头,却不想女子下意识便往旁边一侧躲了开去。动作停在一半,楚翊怔了会儿,在女子尴尬的表情下边极为自然的收回了手。
“倒是越发灵敏了,想打你都打不到。先去吃些东西吧,不是说晚上没睡好么?快些吃完,我给你看看,然后好好歇一歇,算算日子也就在这一阵了,养好精神才是。”
缓缓抬头,欢颜望一眼楚翊,虽说是弯了眼的,神色却仍是有些复杂。
“谢谢。”
闻言,楚翊转头看了看那女子,轻笑回身。她想与他拉开距离,那便远一些吧,省得某个人傻乎乎的,总以为对不住自己的小师父。
较之欢颜快了几步,楚翊走在前边,唇边带着的笑意始终没有淡下,只是那个弧度里的温度却慢慢凉了些。
即墨清……
或许他在某些方面确实算不得幸运,可于某一点上来说,却真是幸运的让人嫉妒。
是啊,让他嫉妒。
北国寂寂,弦月清寒,夜雪初积。
于西北处眺望东南,那个人望的到底是那片长空,还是由这个方向而去,遥远地方的一个念想?即墨清微微低眉,忽然想起来曾经的许多欢乐。那是在一个小镇里,他们时常因为没有钱而窘迫,可那段日子却很是轻松自在,实在难忘。
说来,从前林镇那一段时光,如今再做回想,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面上难得的浮现一抹温柔颜色,即墨清浅浅笑笑。
那时候,某个人被一个问题困住,不停追着他问答案,问题大抵是哪三个字最能让人感觉幸福什么的。很奇怪,在他看来,这种东西根本没有思考的必要。这样想着,即墨清也就没有回答她,只看着她一个人皱着眉头苦思许久,觉得有些逗。
其实想问题时候的她很是可爱,小表情非常多,极其丰富,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叫人觉得灵动精怪。也就是这样,所以每一次想到她,才会让他不自觉柔了眼神、弯了唇角吧?
唇边的弧度慢慢加深,即墨清的脑海里在浮现出她的身影的同时,亦浮现出来三个字。
——惦念着。
即便两人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但心底始终存着,日日不忘,即便思而不见的滋味并不好受,可只要两颗心是靠在一起的,便也不算分开吧?
疾步过来的宋歌停在不远处,有一种被某人的表情噎到了的感觉。虽说不是第一次看见他这般模样,也不是不知道他这般模样是因什么,但每每见到,总也难忍得住一身鸡皮疙瘩。毕竟那张脸他看了那么多年,早习惯了他偶时似笑非笑,偶时拒人千里,偶时看似温文却冷淡清疏的模样,如今便是再怎么样,也实在习惯不了这样的即墨清。
抖了几抖,宋歌故意加重了脚步声朝他走去。
如此,果然便看见那个人神色自若的收回了原本面上的几许柔情。
即墨清回身,皱眉:“越来越不守时了。”
在心底暗暗一叹,宋歌心道,有了爱情忘了兄弟的人啊……这样的差别待遇当真好吗?
嬉笑着搭上他的肩膀,宋歌道:“你不是说差不多这个时间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