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完,白玉楼只手擒着酒杯,也不饮,就那样冷冷地看着慕容濯。
慕容濯眼波流动,嘴角慢慢笑开,“白庄主如此温雅,怎地竟为着孤随口的一句话动了气了?”
铮……
空气中忽然一声低鸣,银光一闪而逝后已经抵在了慕容濯的脖颈上,而银剑的另一端则扣在白玉楼的手上。
庭中一刹如万丈湖底般寂静,周遭幽冷气息阴云般压罩而来,原本开的好好的垂丝海棠也从枝头簌簌散落下地。
“随口一句,我师妹岂是由得你随口拎来喝去的!”
白玉楼冷笑着将握剑的手往前一推,随着慕容濯往后倾身的姿势,整个人连着轮椅也已经飞了出去。眨眼间,两个人就已经在半空中对了几十招。
“你虽然是她师兄,但我和颜颜之间的事无需向你多做解释!”
“她既是我师妹,她的事情我便管定了!”
“她的事?你知道多少她的事?你确定你能管定她所有的事?”慕容濯一个伸臂挡住白玉楼的攻势后,抽身靠站在半空一株枝丫上。
“白玉楼,她除了是你的师妹,她还是谁?”
白玉楼抬头迎望上慕容濯戏谑却又含着莫名意味的笑脸,良久,他慢慢将银剑入袖,同时也将手背上渗出的一点血丝给藏了进去,攥手成拳。
“殿下一日未成她夫君,便无权问我这句话!”
“总有一日会有,而且很快很有!”慕容濯昂着头飞快地接答道。
“很快?”白玉楼冷笑一声后,很快地住了口。
他调转轮椅回到茶座边,语声恢复如常道:“殿下今日前来,似是有话想说,既如此,就请直言吧!”
“孤今日只是闲的无事,过来找酒喝的!”慕容濯也飞身下树,笑着掏出酒壶晃了两晃,回到原先位置上靠下。
“道不同不相为谋!此处无酒,怕是要让殿下失望了!”
“也是,你和孤确实走的不是同一条道。”
“那你明知道她本与你也不同路,为何却又偏要扯上她!”
“因为孤喜欢,孤舍不得!”慕容濯回答的不假思索。
白玉楼眼神微闪,半晌微嘲笑道:“你喜欢?皇家之人果然做事只凭自己喜好,却不顾旁人死活”。
“她不会有事!”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白玉楼冷冷道:“就算你贵为北晋王,手上有兵又如何,这天历的局势翻天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只怕你连自己的命,连你苦心守着的晋阳侯府都护不住,又谈何去保她的命!”
慕容濯闻言长眉一挑,后似笑非笑偏转脸来:“想不到白庄主虽然深居高山,却也是还知道这么多俗世之事!”
“如果可以,我并不想知道这么多!”
“而且,想让我不知道这么多,你可以有另一种选择!”
“放她走吗?”慕容濯快速堵住白玉楼的话,“你想都别想!”
“如果她自己要求走呢?”
“你敢!”慕容濯敛起嘴角fēng_liú意蕴,清晰吐字道:“白玉楼,你若敢,我便踏平你无间山!”
“随时恭候!”白玉楼淡声道。
“你……?”慕容濯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白玉楼几眼后,鼻中轻哼,面上也改了颜色道:“这话若是旁人说了,孤早要了他的人头,不过你是她师兄,孤不跟你计较!”
说着,他上身凑了过来,轻笑道:“哎,白玉楼,你还没回答孤的问题呢?”
“哪一句?”
“颜颜的事,你知道的一定比孤多,要不跟孤多说一些吧?”
“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白玉楼嘴角微动,“她本是个女子,为了燕南县一个姓刘的女人入了京,好不容易报了仇可以逍遥江湖,却又鬼迷心窍般留在了这血腥睿京里。”
“孤是知道!”慕容濯自然知道自己就是白玉楼口中那个的“鬼”,回答时也自是笑的满脸意蕴fēng_liú。
“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好比颜颜一个姑娘家,是怎么入的你们无间山,她的家里可还有些什么人,这样万一哪天我们成亲起来,我也好知道去哪找孤的双亲是吗?”
“王爷的双亲不是都在京城吗?又何须去找呢?”白玉楼平静道。
慕容濯看着明显已不想再多言的白玉楼,不禁失笑地摇头站了起来,微微叹气道:“看来白庄主是当真不喜欢孤,罢了罢了,既然如此讨人嫌,孤还是走吧!”
“不送!”
慕容濯低笑着看他,一声短叹后,慢悠悠地甩着长袖走了。
……
笑声远去,庭院中又恢复成原先的沉静。
良久,白玉楼将右手手指从袖中轻轻抽出,将那一点血迹毫无遮掩第摊白在日光下,再用左手指尖轻轻拭去。刚才不过短短几十招,他未手下留情,慕容濯亦是。
他不喜慕容濯,而慕容濯,亦如是!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
颜夙……刘惜莹……
白玉楼仰首口中念着这两个名字,看着远方因着日暮而昏昏沉沉的天际,一动不动。
身后屏风处,一个男子也站了许久而未敢动。
直到许久之后,白玉楼声音淡起,“回来了!”
十五闻声从屏风边走出,低声道:“是!小姐说城里有卓京,所以就让属下回来了!”
“她有说什么话吗?”
十五豫了片刻,道:“卓京说……小姐似乎不太高兴!”
“不高兴吗!”白玉楼抬头,复又垂眸。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