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娘终于知道为妹妹考虑了;以往在顾国公府的时候,他们虽然对妹妹很好,但他却明白妹妹过得并不舒心如意。除开顾老夫人的偏疼,苏怡和顾淮要占很大部分的责任。期初的他们对柳姨娘、对顾瑾澜有愧疚,所以总是让妹妹忍着,妹妹对顾瑾澜疼爱的那几年,说没有他们的责任怕是谁都不信。
只是苏怡前脚刚走,顾子骞后脚就出现在了浅阁。
顾瑾汐身着一袭水蓝色云锦抹胸长裙,胸前正好是一朵盛放的芙蓉,几近透明的薄纱层层叠叠,瞧着繁复却不失优雅,飘逸有透着清爽;乌黑的发丝被青黛和半夏用两枚翠绿的玉簪挽在脑后,耳侧各留下一缕碎发,端的是高贵清雅,万千风华。
“这件事情你怎么看?”顾子骞也不卖关子,如今蘅芜苑上上下下都是顾瑾汐的心腹,他可没有苏怡那么天真,以为水榭汀兰的事情能瞒得过顾瑾汐的眼。
“三哥以为呢?”顾瑾汐眉梢浅扬,纤细宛若白玉般的手指捧着茶杯,低下头小口小口的饮着,以此掩饰嘴角那淡淡的嘲讽。
半夏瞧了,又执茶壶给兄妹两人添上热茶,恭谨退走。
顾子骞转头从阁楼上远眺,蘅芜苑风景尽收眼底,远远的湖光山色,绿树假山,偶尔几丝微风从耳畔划过,鼻翼间充斥着清新水润的气息,“谢家有些人是得好好清理清理了。”
眼下瞧着凉都城内上至王公贵族,下到勋贵名流,几乎都已经默认苏怡是谢家女的事实,所有的人都在观望,谢家到底什么时候会让苏怡认祖归宗。舆论的力量无穷,流言那才是不争的利器,兄妹两人同时转头,凌厉的视线在空中交回,四目相对,从对方眼中读书了彼此的想法,对视一笑。
“网撒了太久再不收,鱼儿就该跑光了。”顾瑾汐低首垂眸,抬手轻轻地将耳畔的碎发别到脑后,语气不急不缓,清脆悠扬。
“既然已经入了网就没有逃掉的道理,妹妹这是对三哥没有信心?”顾子骞轻笑一声,双手撑着窗棂,看着那明媚阳光之下的湖光山色,眼底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顾瑾汐并不答话,只是那痴痴的笑声早已经说明了一切。
前脚杜若汇报耿氏来访不过短短几个时辰,苏家的人就来了;有些事情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得出来,只可惜偏偏总是有人自以为是的当所有的人都是傻子。
“听说皇上的新宠兰妃近来身子不是太好。”
话音陡转,顾子骞转头瞧着仍旧懒懒地靠在软榻上,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扔给顾瑾汐,“凉都城内所有勋贵名流中的疑难杂症。”
“我可不会说谢谢。”顾瑾汐听了顿觉眼前一亮,似乎染着点什么,翻看其间;越是手握权柄,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是将自己的生命看得很重;细细浏览,清秀隽永的簪花小楷,所有的病症瞧着虽然短时并不致命,但到得大处却会让人痛苦不已,甚至有好几位都已经说得上是并入膏肓了,“护国将军府?”
当初在小子安的满月礼上突然多出来的三位夫人,不就有一名是护国将军戚夫人么?戚天磊,护国将军的名字,顾瑾汐薄唇微微抿着,虽然不知道当初自家娘到底是怎么跟护国将军戚夫人,皇上司徒本家的上官夫人和那传闻中无权无势却神秘的米雪儿扯上关系的,但瞧着她们对自家娘的态度,真诚不似作假。
顾子骞看着顾瑾汐微变的面色和紧皱的眉头,“说不上绝症,但你也知道,常年征战沙场,虽然已经退了下来,可在大漠边城待得久了,在体内长了些不入流的东西,虽然短时不见得致命,但日子长了总归不是正途;有消息说,近来护国将军的身子不是很好,戚夫人也曾让下面的人广寻良医。”
“护国将军的事情素来最是机密,连所有的下人都个个会武,是从军营刻意训练过的,三哥,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顾瑾汐有些好奇。
“前两天偶然碰到过戚少将军两次。”顾子骞只是淡笑着一笔带过;瞧着顾瑾汐那微微颦蹙的眉宇,“不过答应三哥,绝对不要再轻易出手救人,不管那个人是谁。”
轻易得到的总是得不到珍惜。
顾瑾汐闻言,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三分浅淡的笑意,“就算我想出手,我也没有那精力了。”流枫身上的伤,早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如今想出去走走都不能,只能躺在软榻上慢慢休养着,短时间内,把脉开方她能行,但针灸却是做不到了。
“你还知道关心你自个儿的身子?”顾子骞闻言,没好气地瞪了顾瑾汐一眼,“看看你自己的样子,都快瘦成皮包骨头了,大哥回来若是瞧见,怕还以为是我们苛待了你呢。”
“人家哪有。”顾瑾汐撅着嘴瞅着顾子骞,不过听到大哥快要回来的消息却是非常开心的,“好几日之前就听说钦差使队回来了,现在到哪儿了?”
顾子骞摇摇头,“这两日手上有要事,倒是没怎么关注;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等大哥回来,你的日子可就没这个逍遥啰。”
“三哥!”顾瑾汐撅着嘴轻喝。
“好了,你个小懒猫不逗你了。”顾子骞轻轻地点了下顾瑾汐的鼻头,眼底带着十足的宠溺;只是很快又轻轻地叹了口气,虽然很轻,可顾瑾汐却能从中感受到他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