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闻言,惨白的脸上总算浮上了点点笑意,“宋大夫放心,我会跟两个小子说的。”事关顾瑾汐,他肯定不会置之脑后,对这一点,宋青山显然也非常的放心。
“嗯。”宋青山微微颔首,转头视线落在顾淮惨白的脸上,眸色冷凝,似乎透着几分意味深长又让人看不透的神采,垂下眼睑,语气浅淡凉薄,“这药服用后会有大约三日的虚弱期,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多谢宋大夫提醒。”顾淮低下头,朝宋青山拱了拱手,“今天顾淮就先告辞,改日再亲自登门答谢。”
且不说顾瑾汐自己就是大夫,望闻问切的本事怕是能与宋青山媲美;光说他好好的一个人突然莫名其妙的身子虚弱就足够引人深思了。顾淮不笨,自然明白宋大夫这是在提点自己,他低下头,薄唇紧抿,微微思索着,起身。很快,他眸底闪过一抹精芒,闭上眼深吸口气,抬脚朝着蘅芜苑的方向而去。
斜晖脉脉,白云悠悠,照耀着地上、树上那银装素裹的雪白,闪烁着耀眼的光华。
回到蘅芜苑,苏怡立刻就迎了上去,面上带着担忧色,语气急促,开口就直接道,“阿淮,怎么样?跟皇上说了吗?皇上他……他怎么说?他没有为难你吧?”
“放心,皇上不是先帝;其实他比我们更希望夏国主他们不要来的。”顾淮拉着苏怡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上次秦岚召他和摄政王去御书房谈话的时候就说了这件事情,今天他进宫的时候,知晓他的来意,秦岚那模样简直像是恨不能将他给供起来般。
毕竟现在如果说西楚还有谁能够说动不让夏云枫出使西楚,那就只有顾淮一家了。这可是他们蘅芜苑顾家的决定,想必那夏云枫也不会一意孤行才是。当然,这些事情顾淮是没有告诉苏怡的,自来他们两人就是如此,对朝中的事情,苏怡虽然担心却从不过问,顾淮也从来不会刻意解释。
两人携手,一起走进水榭汀兰,苏嬷嬷领着琴好、若云早已经侯在那里,看到两个人那含情脉脉的模样,都非常识趣地散开了去。
不过饶是如此,苏怡很快就察觉到了顾淮情绪有些不对劲,转头凝着顾淮那虽然故作轻松却仍旧能够发现凝重的面色,薄唇抿了抿,眉宇微微颦蹙着,“阿淮,是不是,是不是皇上为难你了?”毕竟现在他们的身份非同寻常,身为夏凉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子,竟然是自幼在西楚凉都长大,并且曾经担任要职的顾国公,就算她只是个闺中妇人也知道,这种情况是万年难遇的,毕竟顾淮知道的事情不少,皇上会有担心,也是人之常情。
“别想太多了。”顾淮将苏怡拢入怀中,抬手轻轻地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嘴角微微勾了勾,扯出个勉强的笑意,“当今圣上跟子骞的关系素来亲厚,对我也客气得紧,又怎么会为难于我,只是……”说着,他垂下眼睑,薄唇紧抿,眸底飞快地闪过一抹凝重。
苏怡虽然并不十分聪明但该知道的事情却都是知道的,更何况顾淮可是她数十年的枕边人。她臻首低垂,露出削瘦后越发显得清丽的侧脸,心头却泛着点点苦涩的味道,到底还是她做得不够。家里的人,阿淮,儿子,甚至女儿,他们所做的事情都尽力的瞒着自己。闭上眼,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日顾淮失魂落魄的归来,顾子骞双眼通红躁狂的模样;她永远都无法忘记他们将汐儿带回来时,汐儿那满身是血的模样。汐儿说得对,她已经在安乐窝里面生活了半辈子,也是时候去承担那些她该承担的东西了。
“真的!别想太多,皇上对我已经够好了。”跟秦栾比起来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至少秦岚能够让他感觉到真诚和真心;无论往后历史如何评说,但他相信至少秦岚会是个好帝王,“我只是有点儿事情,要离开几天,有些担心汐儿和你……”
话音刚落,苏怡顿时面色就变了变,猛的抬起头看着顾淮,眼底全是担忧和恐惧,“是不是,是不是皇上他拿什么事情跟你做了交换?”不怪乎苏怡会这样想,这样的手段和方式,曾经秦栾用得太多了,已经成为了条件反射般。
“你想到哪里去了,是我自己有点儿事情需要处理。”顾淮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低下头轻轻地吻了下苏怡的额头,“别担心,秦栾已经不在了。我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愚忠的顾淮,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苏怡猛的抬起头,眼眶中带着点点晶莹色,瞧着顾淮的眼睛,清澈透明不带丝毫的雾霾,那样的明亮,透着认真和专注,纵然心中仍然非常的担心不过却没有再追问,如同以往他每次出任务前一般,不哭不闹,给予他最大程度的体贴和温柔,闭上眼深吸口气,将侧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声音轻柔,“那,你要去多少天?”
“快则七天,慢则十日。”思索着宋大夫的话,顾淮也不确定自己的虚弱期究竟能有多少天。为了不让苏怡担心,他说了一个稍微保守的时间,若是能够提前恢复,还能够给他们一个惊喜。
苏怡反手紧紧地握着顾淮的手,脸上带着祈求和希翼,“阿淮,就算是为了我,为了孩子,答应我,照顾好自己,别再去为了谁冒险了。”
“嗯,我答应你!”顾淮眼眶顿时有些红红的,看着苏怡那样的认真,那样担忧的表情,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只有这一次,最后一次,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两人就这么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