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两军对战,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那短短一院之隔,似乎排列了千军万马,大将站在阵前,互相喊着话,鼓舞士气的鼓声在震天响地,而士兵们挥舞着长枪,胯下战马激动嘶叫着,随时准备着冲锋陷阵,迎敌厮杀。
胡衣衣自然知道他口中的跟他走是什么意思,可若她是那普普通通的小妖怪,于他只是那一点点利用价值的话,他并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更何况他忍让了自己五百余年,像他这样脾性不好的大妖,想要让别人屈服,不过一点点手段罢了。
而于她,他当真是看得起的,浪费了这五百余年的时间让自己明白自己也是有七情六欲的,若是当初他一拘了那书生的魂魄,便来寻自己的话,恐怕当初年少气盛的自己,根本想不明白那书生于自己而言究竟有多么重要的意义。
放到如今这种境地里,她为了那书生甘愿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镇里待了五百余年,足以昭告世人,她对那书生究竟有多情深意重,那书生于她而言究竟占有了多大多高的位置。
倒是甘愿使了这一出长久的计。
胡衣衣缓缓握紧拳头,这五百余年的时间,对于一只妖来说,不长也不短,可在等待他轮回转世的每一夜里,她都过得无比艰难,一次又一次想要放弃,可一次又一次对自己说他马上就要来了。
如今他来告诉她,那书生在这五百余年里竟一次都没有转生过。
怪不得,怪不得每一次当她察觉到他的魂魄的时候,满怀欣喜地等着,等来的却又是他魂魄突然消失的讯息。
原来如此。
她冷笑一声,通体冰凉:“就算我此时与你说,我跟你走,想必你也不会放过他。”
他顶着那书生的容貌,一举一动,都是那么令人心醉,可那唇边的笑容却让她无论如何也放不到那书生身上去。那书生也会笑,却笑得干净,笑得善良,他从来不碰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安静地看着她,虽然心里非常想触碰她,却从来都只是想想。
很多时候,胡衣衣都会想,这样一个连勇敢一次牵她手的勇气都没有的男人,她怎么会就这样喜欢了呢?
人都说,时间是良药,所有事情都会随着时间游走,而慢慢变淡,变得像尘埃,变得风一吹就散。
可她,怎么就那么不同?
在他离开之后,那感情一点一点累积,累积到溢出来,累积到捧不住,累积到她不得不用等待来抑制。
食髓知味,她想要他再爱她。
“这可不一定呢。”他轻轻说。
可她是胡衣衣,是这千年来的第一只九尾狐,以前懵懵懂懂,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想说,后来看透世俗,却败在了一名书生手里。
“不一定?”胡衣衣反问,再度冷笑:“你在耍我。”
语音一落,狂风骤起,院内落叶杂草迅速集结而成一朵巨大的旋风,在院子中心狂乱地搅动着,扭动着越来越庞大的身躯,狂躁地将那些之前还气势汹汹的藤蔓卷入其中,瞬间绞碎得连渣都不剩。
而另一边,李泉才将千里香燃尽,伸长了脖子笔直站在野草丛中,焦急地等着那人前来。
远远地,他听到浮屠寺内动静颇大,那上方的天空已然乌云密布,隐约有雷电预示,那疯狂卷动着的东西不知道是何物,他似乎还听见了什么东西在撕心裂肺地吼叫,很是痛苦,像是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从嗓子眼里拼了命的发出来的声音,尖锐而冗长,让人听了就觉得这辈子都会一直做噩梦。
他低头看了一眼尚春,这小丫头紧闭双目,方才因那人说话声而痛苦的神色正在慢慢退去,这算是个好现象了。
的确,如胡衣衣所说,他们不该回来。
如今的他们,还他弱小,根本不是那人的对手,那人只说了一句话,便可以让尚春痛苦至此。
忽的,草叶子狂乱地抖动起来,有一股力量自四面八方而来,李泉略一皱眉,全身的力量都在瞬间紧绷起来。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怎么我来了,你反而这么戒备?”终于,听到了久违的那个声音。
李泉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因为戒备而高高耸起的双肩也在那一刻颓了下去:“你总算来了。”
“也不过就是迟了一盏茶的时间,发生了什么?”眼前一抹白衣翩翩落下,风重甩了一下袖子,走到李泉跟前,偏头便看到尚春平躺在草地上,眉头微蹙。
“别担心,小春没事,现在有事的是浮屠寺里那只小狐狸。”李泉指了指浮屠寺方向。
风重跟着望了过去,沉思良久,道:“这是她的劫。”
“我知道。”
“那你可知,其实我管不了。我若插手,被发现的话,是要受天降罪责的。”
李泉身子一颤,他不是上仙,虽有个上仙师父,却从未曾踏入过仙界,师父也从未告诉他仙界里的规矩是如何的,听风重这么一说,不由得脸微微一红。
风重叹了口气:“也罢,我来都来了,便看着试一试吧。但我,不能保证能让她安然渡过。”
李泉点点头,眼见着风重转身要走,心中不忍,一把抓住风重的袖子:“那你会不会出事?”
风重转身,拍了拍他的脑袋:“放心,死倒是不会死的。”
说罢,他转身又要走,却在走了几步之后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李泉,又看了看依旧昏迷的尚春,道:“我放在乾坤囊里的东西不多,千里香不过三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