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妈妈对三娘的话将信将疑。那三娘是出了名的是非人,又一味好妒,本不该信她。只是果果楼守卫一向严密,果妈妈早觉得那夜的事有疑点,只是完全没往云娘这边想。
但若说是彩儿,只有那油蒙了心的三娘才会信!那孩子的心是冰做的,任谁也捂不化,才不会为个男人摔跟头!
云娘倒是有前科,不过她是个死心眼儿,到现在一直心甘情愿的呆在楼里赚钱,不为自己谋划出路,不就是一心记挂着那个姓张的小白脸?!
难道她终于等不起,故态复萌,又结了新欢?!
这可不行!事关果果楼的名声,决不能姑息。况且要让孙员外知道,还不把果果楼给铲平了!
果妈妈抿起嘴唇,闭目想了一会儿,决定暂不把面皮撕破,先给她来个敲山震虎,吓吓云娘。若她胆小收了手,也不再追究,这种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况且几年前,她毕竟在自己跟前立过重誓,果妈妈还是愿意相信她的人品。
半个时辰过后,果妈妈一个人坐在一间较为阴暗的小屋里,屋子里空空荡荡的没什么家具、器物,屋子尘土积得很厚,感觉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
果妈妈枯坐在椅子上,桌上也没有茶水,屋里静静的,只是不时从里屋传来低低的哭泣声。
一会传来吱呀呀的开门声,从里面走出一位身材臃肿的老妈子,俯身趴在果妈妈耳边说了些什么,果妈妈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那人便出去了。
果妈妈踱到里间屋门前,只见彩儿两手两脚地猛爬几步,来到果妈妈脚下,双手抱住她的小腿,仰着脖子哭道:
“妈妈,彩儿做错了什么您只管训诫,千万不要卖了我!我自小从这里长大,最是老实听话,守规矩的!等长大以后,我一定好好给妈妈赚钱,求妈妈不要卖我……”
“哪个说要卖你了?”
“李妈妈刚才来过,她……她给我……检了身”彩儿说罢小声啼哭起来。
“怎么,委屈你了?”
“不敢!妈妈,我虽生来就是贱籍……呜呜……却还不至于作践自己,做出那种不要脸的事情!”
“哼,量你也不敢,起来吧。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扮这个可怜样子给谁看?你是我从小养大的,肚子里有几道弯我会不知道?你既一早就猜出请你来的用意,又何必同我打哑谜,难道把我当傻子不成?”
彩儿闻言咬了咬下唇,慢慢站起身,收拾好衣服,两臂下垂,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笔杆条直地立在果妈妈身旁。
“你是聪明人,我也不会逼你背主。哼,虽说你大概也忘了,你正经的主子只有我一个人!我花钱把你买来,也有权把你卖出去。算了,不说这个。我也知道做丫环的难处,只是再过三年你也要当姑娘了,就不为自己想想后路?云娘心善,懂得体恤下人,你们都亲近她,难道我不疼她吗?”
说到这里,果妈妈横了彩儿一眼,继续说道:
“云娘有她的毛病,你要真心为她好,就要在旁边多提点她,多帮她!她是果果楼的头牌,孙员外包了她半年,这一整条街多少双红眼睛盯着!金粉楼的花魁天天烧高香盼着她出事,好把孙员外抢回去!哼,要是云娘真出了事,孙员外能饶得了我?我这果果楼都开不下去了,不把你们卖了又能如何呢?”
彩儿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哭道:“妈妈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彩儿心里永远只有妈妈一个人,妈妈不要听信小人的挑拨。”
“哼,我没那么傻!实话告诉你,有人在我面前告你偷人养汉,大夜里偷钥匙放野男人出去!我自然不信,你毕竟是我一手带大的,可不查一下倒让人笑我护短。很多事我也是身不由已,总要一碗水端平才行。”
彩儿闻言又抽泣起来,果妈妈掐着她的下巴,托起她的头,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的双眸,一句一顿地说道:
“场面话说完了,现在咱娘俩说说体己话。要是她真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我也不会把你请了来!换句话说,少了你的帮衬她寸步难行!你什么都不用解释,我也不问。这回只是小小的提醒,已经是给你俩存了脸面,回去转告她别给脸不要脸!别忘了她发过的毒誓!”
彩儿吓得瑟瑟发抖,流着眼泪不停地点头。
果妈妈看她已经吓得不轻,微微一笑,双手将她搀起,又拿大手绢为她掸了掸膝盖上的土,笑着说:
“我看你妥帖,才把你给了云娘。几年前也曾嘱咐过你,她万事皆好,只是容易被男人哄骗,要你给我盯紧些。呵呵,可能我的话你早就当耳边风给忘了!所以今天我再重复一遍,看住她,绝对不许给我出事!”
彩儿点头回道:“妈妈的话我不敢忘,请妈妈放心!”
“这才是好孩子!对了,刚我还和三娘说起,要她先赔你三套薄纱裙,我也给你备了三套头面。再过三年你也该破瓜了。呵,放心!你是我的人,我不会把你和她们混做一谈,自会提携你的。”
彩儿羞涩一笑,说道:“谢妈妈!”
打发掉彩儿,果妈妈心里不由恼怒不已,果然是云娘!
那张郎好容易走了,现在她却又养了一个!
这要是让孙员外知道,还不把果果楼给荡平了?!
只是这事打是没用的,几年前那场恶斗,云娘为了那个姓张的连命都豁得出去!只怕还是要用怀柔的法子才行。
果妈妈忧心忡忡的走出小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