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院子里头传来林婶子唤儿子的声音,林铁柱见自己娘又扯着嗓子说叨自己,而且还叫嚷得这么高,老大不高兴了,身子一个转弯就冲进自己家里去,少年声音更大些。
“娘,你能不能别说了,人家都听见了,你叫我往后这脸往哪儿搁?”
“哎呦,你还知道要脸啊?你这臭小子,又将院子里弄得乱七八糟的,回头叫你爹抽你!我只一眨眼的功夫没看着你,你又死哪儿混去了?”
林铁柱叫:“我哪有混!你成日就知道说我,好像我多不成器似的。”
林婶子骂:“生儿子有什么用!成日替你操心费神的,我要是能有个闺女就好了,还是闺女贴心啊。生了你这个混世魔王,成天就是来气我、来讨债的。你瞧瞧人家阿福,只小你一两岁,又是个姑娘,多懂事啊,再瞧瞧你......”
林婶子话还没说完,林家传来“砰”地一声关门声,接着林婶子又叫唤道:“你这死孩子,你还长脾气了!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作甚?你给我出来干活!你爹去集市上买猪了,这眼瞧着就要回来了,你给我烧锅开水去!嘿,你这小子又皮厚了?还敢将门反拴上了,你将自个儿关在屋里,你倒是念书啊,有本事你也考个秀才回来给娘长长脸!你瞧瞧人家沈小哥,比你大不了几岁吧?人家有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考中秀才了......”
马车已经缓缓行驶起来,朱福还是竖着耳朵去听,忽然又想到林铁柱那棕熊一样的身子,不由笑了起来。
其实这林铁柱也不是她娘说的那样一无是处啊,身上有股子蛮劲,也不是什么混混。至于念书,也不是人人都能像沈玉楼那样的,这松阳县,又能有几人能去金陵书院念书呢?
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只看你有没有将天赋用对地方罢了。
朱福掏出一个馒头来,用手拧碎了递给弟弟妹妹吃,姐弟三人吃完午饭都犯困起来。朱福一手一个,将一双弟妹紧紧抱在怀里,姐弟三人都睡着了。
马车行驶到杏花村村口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了,此时刚过了午时,杏花村里的村民们也都刚刚吃完午饭,此时又是农闲时候,家里没什么活计要做,正三五成群坐在一处晒太阳闹家常。
忽的见村里来了两辆马车,那两辆马车旁还有一个骑马的俊俏公子,不由都纷纷出了院子来张望。
有人指着朱禄道:“那不是朱家的长孙吗?前两天还来过呢,打了头野猪,给村长一半,又给他奶家留了许多,我还去他家蹭过野猪肉吃呢。”
也有人道:“我听我家那口子说,这朱老大干活闪了腰,他那老丈母娘还见天来要钱,真是撒泼打滚变着法子闹。前几天我还瞧见朱二背着一小袋子白面进城呢,说是给他大哥送去的,怎么的,这朱大又发了?”
马车停在了茅草屋跟前,朱大跟朱禄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紧接着,几位女眷也都从马车里出来了。
隔壁的乔大婶是个大嗓门,隔着老远就喊道:“朱大嫂子,回来探望你婆婆啊?”一边说,一边小跑着过来,走到朱家马车跟前,转了好几个圈儿,又望了望那匹马儿,啧啧叹道,“朱大嫂子,你们家这是咋个意思?”
卫三娘笑着说:“我们是来接我婆婆跟二叔一家进城的。”
“进城?”乔大婶一双牛眼立即瞪得圆圆的,“接他们进城小住几日吗?可我听说你们家地方也不大,接了过去,这是住哪儿啊?”
朱福跳下马车,见有人问东问西的,不由跑了来道:“大婶,我娘在家附近赁了间院子,这次来是直接将奶奶跟二叔一家接进城里住的,以后偶尔还是会回杏花村来看看的。”见眼前的妇人嘴巴张得大大的,她又继续道,“我们家贵哥儿来年要考学,住在城里念书也方便一些。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去瞧我奶奶了。”
乔大婶老半天才捋顺舌头,扯起嗓门就冲朱二家的茅草屋喊道:“贵哥儿,你大伯一家来了,你爹娘又去鸡头山下挖野菜去了吧?你还不快去叫他们去。”话才说完,从茅草屋里走出一个小少年来。
朱贵方才坐在屋子里头一边照看奶奶一边念书,他念书的时候心静,因此外面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出来瞧一瞧,还是听得了隔壁乔身子的叫唤声,他才跑出来的。
见到自己大伯一家人来了,他笑着跑到跟前来:“大伯,大伯母,你们怎么赶着马车来了?”
卫三娘望着朱贵道:“贵哥儿,去叫你爹娘回家吧,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着的,拾掇拾掇就进城去。”
“进城?”朱贵眼神一动,目光就溜到一边朱福脸上,想着前些日子自己二堂姐是说过这样的话的,可他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这般快,他又瞧了瞧马车,笑了起来,摸了摸头说,“我爹娘刚刚出门挖野菜去了,行,我去叫他们去。”又说,“大伯大伯母进屋坐吧,屋里虽然简陋了些,可上次堂哥帮忙修整过就好多了。”一边说,一边很是礼貌地邀请朱大一家进去。
朱福已经从马车上拿出了那个捕兽器,还有一只朱禄事先买好的活蹦乱跳的鸡,走到朱贵跟前道:“二叔二婶在鸡头山吗?我随你一道去......”她抬了抬手,对朱贵道,“走,咱们再去打野猪去。”
朱贵望了望自己二堂姐手上的东西,也不知道她要搞什么名堂,只晓得那鸡头山是不能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