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牧现在想起来也是很无奈,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十三岁了,那天他走廊里看到刀疤脸,就悄悄的跟了过去。
听到了关于暗杀后的一个长期报告,当时穆牧也在想要不要告诉尹诚,可每次他都觉得这种事还是不要说的好,说不定自己还会尹诚捎带着给恨上。
他视为朋友的人很少,尹诚就是其中之一。
他不想失去尹诚这个朋友,所以他没说。
到了后来他想说的时候,却发现,那次的偷听很可能是老头子故意为之,故意放自己去听的。
因为从那之后,只要穆牧一靠近老头子的书房,就一定会被发现,没有一次例外。
所以穆牧不敢说。
毕竟事关父母深仇,他若是说对了还好,要是说错了,那只能给尹诚徒增烦恼。
总之,千万个理由,穆牧没有说出来,他选择了隐瞒。
他想到尹诚知道自己骗他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到,他却这样的难以接受。
闭上眼睛,他还记得,尹诚以为自己死了,不顾危险,拼命的往石门外跑的样子。
一脸的焦急,那是他这辈子见到的几乎是唯一的温情和纯粹的担忧。
现在半兽人已经来提人了,看来离死期不远了,死了也好,就让他把尹诚父母的秘密一道咽在肚子里烂掉。
抬起脚步,无惧死亡,穆牧昂首走了出去。
关水和穆牧几乎是同时的迈动了步子,他没什么好犹豫的,自己身上的伤,就算没有半兽人,也不可能活着走出罗布泊,这点他心里清楚。
他骗尹诚,实际上那不能算是骗,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愿意承认这件事。
他连自己都骗了。
关水有着超常的记忆力。也很聪明,很多时候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傻,只是他乐于这么做。
做个聪明人太辛苦了,很多事他多希望自己不知道。看不透,就做个傻子,可是偏偏造化弄人,都被他给知道了。
穆牧对看尹诚的眼神,每每在涉及尹诚家事的时候。变得暧昧不清。
有慌乱,有心疼。
尽管一闪即逝,但关水却偏偏每次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既然他没法不做个聪明人,既然人总有一死,那就死吧!
穆牧和关水并排走了出去,只有莫乙一个人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是不甘心。
方韦的仇还没报,他不想死,也不能死。
他们两个人很小就认识了,虽然不算是青梅竹马。但起码也是相识多年。
这多年以来,莫乙都或不动声色,或明目张胆的守护着方韦。
他骗尹诚,也是不得已。
方韦的爷爷明明白白的说过,不能告诉任何人,方韦的这次大劫,只能看看能不能从卦象上看出是什么劫,然后趋吉避凶。
这话说起来好听而已,当时也确实把莫乙糊弄住了。
趋吉避凶,说起来是那么回事。可是卦象是卦象,毕竟只是虚幻的东西,怎样解释还要看施卦人的悟性,就更不要说避开了。
若卦象真的这么神奇。那么当初伏羲有六十四卦尚且没法避免后来炎黄一战,如今遗失的十六卦又能干什么?
所谓的趋吉避凶,不过是找个替死鬼罢了。
通过对卦象的推演,找到会出现劫难的地点和大略时间,然后引一个和方韦八字相差不多的人站在那里,替她死。
当初莫乙会跟尹诚做朋友也是因为这个。否则,以莫乙当初的宅男风范,他一个物理系的学生怎么会认识历史系的?
只不过人心都是肉长的,尹诚的种种坦诚,让莫乙渐渐的真的喜欢上了尹诚这个朋友。
以至于一度庆幸自己没有算出那个时间和地点,还不必面临在尹诚和方韦之间选择一个的尴尬境地。
可是,方韦因此而死,他怨不上别人,只能怨自己。
如今,方韦的仇还没报,就连是什么东西干的都不得而知,就算变成厉鬼都不知道索谁的命!
莫乙不甘心,也没法接受。
他目光看着门口颇有耐心的半兽人,想着自己要是现在突然猛地窜出去,有没有逃跑的机会?
摇了摇头,此刻莫乙甚至觉得自己精密的大脑是个累赘。
逃不出去啊!莫乙感叹一声,喃喃自语道,“我做不到了,方韦。”
半晌收起这种心情,既然没机会报仇,起码死的有点风度,潇洒一点,莫乙理了理头发,昂首阔步的带着自己的遗憾走向了那扇石门。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莫乙只觉得自己的牙都快被自己咬出血,他太不甘心。
脚步才一跨出去,还没看清外面是个什么光景,就感到后脖子一阵疼痛,昏死过去了。
再度醒来的时候,他和穆牧等人在一起,就像是第一次来到罗布泊核心的大殿一般,面前依旧坐着那个侏儒。
“你们每个人命数已定,都走吧,这罗布泊地下的秘密你们永远也没有机会知道。”侏儒靠在椅子上说道。
“我不想知道!”这时候,关水猛然向前跨出一步,“我就想知道,尹诚他在什么地方,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至于你罗布泊的秘密,我也不想知道!”
这话算是说出了穆牧和莫乙的心声,以至于莫乙醒来之后,都没问是什么回事,就点头赞同道。
“尹诚不能跟你们一起走,”侏儒平静的说道,“至于你们?走不出罗布泊。”
走不出罗布泊?
三个人即便抱着必死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