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到达附属医院的时候天还没亮。打开房门,李立看见病房里亮着一盏散发着晕黄微光的小灯,接着就看见灯下陪床的闻暮雨正头点头点的打着盹儿。
心中闪过一种撕扯般的怪异感觉,说不出是自己是喜是怒、是惊是悲的李立有一瞬的怔忪。
见了李立,闻暮雨也不惊讶。李立相较十年前而言胖了不少,但神情里那种清高而自命不凡的地方却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你来了……”
用手掩住略微惨白的柔唇,闻暮雨打了个呵欠。缓缓地从杨玉洁床边的椅子上起身的同时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确定过时间的闻暮雨用不疏离淡漠也不亲切热情的态度对李立轻声道:“这里就交给你了。”
没有和李立打招呼,也没有向李立说明自己是谁,也不要求李立自我介绍的闻暮雨惺忪着双眼拎起自己的手提包。
“护士告诉我她们平时六点开始查房。最近天气冷,到七、八点才开始查房的事情也是有的……”
随kǒu_jiāo代完,连句“告辞”都懒得施舍给李立,闻暮雨微风一般略过李立的身边,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
心下泛起不知名的滋味,李立对着闻暮雨那惊起走廊上感应灯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来。他很是郁闷,却在问自己为什么郁闷的时候被自己给难住了。
走出住院部,闻暮雨走进了飘扬的雪花中。她脸上的表情是薄凉的,宛如没有温度的水流被浮冰所覆盖。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点漆眸子里亦是冷情的,好似一团一碰就会冻伤人的黑色结晶。
大舅妈啊大舅妈,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死,不一定都是痛苦的极致。就像死不一定都是能带来安宁的终点。
你真正的痛苦正要从现在开始。好好的享受吧,我送你的这份大礼。
没有软弱自然无泪可流。漫步在风雪之中,闻暮雨的眼眶中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只有黏在她面上的细碎冰棱因为融化而像泪一般沾染上她的羽睫、她的柔唇、她苍白的面颊。
闻暮雨的手提包里装着一个金属制的小盒。那个小盒里摆着数支无痛注射器。其中几支注射器已经被使用过了,内部还残留着些许的黏稠的猩红色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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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底下被称作“财神爷”的金芳仁最近很不高兴,非常的不高兴。
原因无他,前段时间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鬼黑了属于他的户头,把他户头里的钱一笔笔的转出,还捐赠给了自己的手没法伸到的慈善机构里去。
诚然,金芳仁很有钱,是个身缠万贯的主儿,但他也架不住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鬼的那种黑法。如果用区区几百万或者是几千万就能让这个臭小鬼满足,金芳仁很乐意用这么点钱收买到黑自己账户的臭小鬼,让他为自己做事。
哪知那个愚蠢的臭小鬼做起事情来根本就没有留什么余地。看着自己户头里的钱像水一样哗啦啦的流出去,金芳仁心疼得要死的同时也明白了对方是想一黑到底,要黑得自己倾家荡产、颗粒无存。
金芳仁可不是个被毛头小子打了脸还能笑脸迎人、礼贤下士的贤人。见对方这是摆明了要和自己对干到底,他也早早地舍了收买对方的心思,直接让手下去查人抓人。查到黑了自己户头的人竟是滨湖城巨商之一阎忠的小儿子的时候,金芳仁冷哼一声,明白了为什么黑自己户头的人竟像是没有一丁点儿私心那样把黑到的钱全部都捐赠了出去。
——阎家的小少爷本就不差钱啊!他所作的一切都不过是自我满足的游戏。
不过这游戏玩谁身上都行,就是不能玩在他“财神爷”的身上。既然阎忠没教过自己儿子世道险恶的道理,他金芳仁作为长辈就代替阎忠这个没教孩子规矩的糊涂虫教教阎家小少爷正义的使者没那么的好当的道理吧!
巨富之家的小少爷又怎么样?阎海这个不怕死的蠢小子还不是迟早要死在自己的面前,并且死得很难看?金芳仁就不信这么一个混小子还能有多折腾。
有钱能使鬼推磨。金芳仁花大钱养着的手下们一向得力,偏偏这些应该十分得力的手下们一个两个的都让阎海这该死的臭小子给跑了。因为担心自己的几个手下被阎海给蛊惑了,金芳仁还不得不处理了这几个为他做了不少事情的手下。每每想到那些被阎海黑掉的钱还有培养手下们所花的钱,金芳仁都恨不得马上让人把阎海抓到自己面前千刀万剐了。
要知道他金芳仁的钱和不是他金芳仁一个人的钱!再这么损失下去,他不仅没法对那人交差,甚至还有可能会被那人当成是弃子处理掉……那人可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那人可是对自己都能下狠手的魔鬼!
现在自己在那人的面前还算有点分量,那人也表现得挺看好自己。可这是在那人觉得自己有用的情况下!要是那人觉得自己无用无能了,或者是觉得自己带来的弊大于利了,那人可是不会对放松了警惕、被一个毛头小子涮了的自己手下留情的!
这次自己突然被上面的人召回南都开会,明面上是有重用自己的意图、正在对是否要重用自己进行最后的审核。私底下却是无言地威胁自己、警告自己不要行差踏错。
那人是不是知道了自己被阎海这个蠢小子将了一军金芳仁不确定。但要以最快的速度处理掉阎海,制止更大的损失发生是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