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妇人甚有心机,不知王丢儿是个什么心思,暂且不提沈长予吩咐之事,只拿话来试探。
王丢儿叹气道:“平白无故添了个小姑子,还有什么好不好?”一言未毕,又狠声道:“也不是小姑子,倒是尊姑奶奶。自打她回来,这一家子上下,就跟乌眼鸡似的,行动就看我不顺眼。我才说两句情理中的话,就要挨嗔。你少爷同我往昔那等要好,如今为着这妖精,也同我闹了几场。一家子,只显得我是个尖酸歹毒的。我满肚子委屈,也没处说理去。这得亏是婆婆不在了,还不将我打进赘字号里去呢!”
惠香听了她这一通抱怨,甚是对港,便笑道:“奶奶也休烦恼,姑娘才来家,又是在夫家吃了委屈的,老爷少爷心疼些,也是世间常情。横竖姑娘在家也长不了,将来待她再嫁出去,也就好了。”
王丢儿嗤笑了一声,说道:“哪里就有这样容易,旁人被休,都是独个儿回来的。她倒离奇,怀了身子自家不知道,带着肚子回来。这要再嫁,谁肯娶?我这两日焦的不得了,偏生老爷少爷都不当事。还说什么待生下来,就当夏家的孩子养。也不看看是不是你家的种,就胡认起来,呸!”
二人说了一会话,惠香见屋中无人,凑到近前,向王丢儿低声道:“我倒给奶奶说件喜事,就不知奶奶有无这个胆量?”王丢儿问道:“什么喜事?”惠香道:“沈家少爷很是喜欢咱们姑娘,情愿讨姑娘过去做续弦。只是姑娘现下怀着别人的骨肉,委实不成话。只要姑娘没了肚里那个,沈少爷即刻就来下帖,凭咱家要多少彩礼,都照数奉上。奶奶这里,少爷还另有谢礼。这般既与奶奶除了眼中钉,奶奶又可添一注小财,也给姑娘寻了终身之靠,乃是三全其美的好事。奶奶觉得如何?”
王丢儿听了这话,倒不说话。
于沈家亲事,她本另有一把算盘,想不到沈长予却看中了自家小姑子,一时也没了主意。
惠香见她不答话,只道是她心中害怕,又道:“奶奶且把胆量放宽些,妇人滑胎,世间常有,谁吃饱了撑的,没事查这个?就是事后有人问起,给那大夫塞几两银子就完了,怕怎的?待姑娘嫁过去,日后只怕还要谢奶奶哩。”王丢儿这才勉强道:“这事我记下了,倒也容我想想。你回去上赴你家少爷,只说姑娘才回来,老爷不放人,还是等些日子再说。”
惠香听闻,知趣再也不提,又陪她说了些话,拜辞去了。
打发了惠香离去,王丢儿坐在炕上,狠厥厥的捶床骂道:“这个狐狸精,天下好事,都让她占尽了罢!放着将军夫人不当,回来浪着勾搭野汉。这才回来几日,就跟人对上眼了。不然,人怎么上赶着要娶她?!我说这亲事我跟沈家那老虔婆提了几次了,怎么就是不见个回信,原来是这样!呸,什么好的,一个骚蹄子,值得人这样惦记!”
金锁在旁说道:“奶奶,我倒以为这也算好事。姑娘同沈家少爷既是自幼一起长大的,那情分自然不比旁人。姑娘不肯回陆家去,嫁给沈家也好,免得留在这里碍奶奶的眼。沈少爷既然喜欢姑娘,自然是看不上咱家二姑娘的,奶奶又何必强作伐呢?没得惹人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