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荧看着顾名弘伸手去抽琴谱,自己先吞了口口水,稍往鲍静雯旁边又靠了靠,小声道:“这必然弹不出,不是要出丑?”
“你若都弹不出,她能弹出?”鲍静雯小声回了一句,目光不着痕迹地睨了一下顾荧。顾荧被她这么一堵,便没话说了。瞧着鲍静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慌不乱有大家风范,自己便也直了直腰,淡定了起来——首先气势就不能输!
顾名弘这边已把琴谱抽出,亦掩去琴曲之名,稍抬起手道:“便是这一曲,谁个先来?”
鲍静雯轻松一笑,往前一步,“我最大,自然我先来。也叫妹妹们看上一些,不至于不知怎么下手。”
顾名弘点头,把琴谱交到她手中。桌席上的人这会儿都打起了精神,不知道那一张薄薄纸上的奇特文字,在鲍静雯手下会变成怎样的声音。鲍静雯往琴前一坐,顾荧、顾长生和顾萱便站在她身后,瞧着她弹。
顾名弘退回桌席之上,只等鲍静雯弹奏此曲。此曲实为不难,难就难在没听过,更没人教过,靠短时间的琢磨,不知道要弹成什么样儿。而鲍静雯坐在琴边有模有样看了半天琴谱,然后把琴谱往琴前一放,便抬手按上琴弦。
“蹦——蹦—蹦————”几声一出,倒不觉有什么,确像曲子。只再没两下,就没人知道她弹的是什么了。桌席上的人本来还打算猜一猜这是什么曲子的,看自己有没有听过,结果听到节奏全无的蹦弦声,从头蹦到尾,都被蹦傻了。
顾名弘是爱琴之人,实在有些听不下去,好容易强忍到最后,大松了口气——亲娘,差点喘不上气倒下去!
“好了。”在顾名弘声音出来的时候,鲍静雯刚好收了手,顾名弘站起来就说:“雯妹妹可以让席了,下面不知哪位妹妹弹奏?”
“敢问二哥哥一句,我弹得怎么样?”鲍静雯自己还不觉有什么,起身略离了琴,期待地看着顾名弘。顾名弘还没出声,那边高老太太倒笑着说了句:“雯丫头,你别问名弘了。我这个老婆子不懂这些,就觉得你跟荀丫头说得一样,跟弹棉花似得,哈哈哈……”
高老太太笑得欢,这话一出,惹得在场人全部“噗——”笑出来。不知道多少人心里这么想的,也只有高老太太敢这么调侃地说出来。鲍夫人在桌上就红了脸,生怕丢脸生怕丢脸还是丢了,只好低头不做声。
那边儿鲍静雯脸上神情也十分难看,又不敢发作,只红着脸往后站了。见顾荧和顾长生、顾萱一起在笑自己,伸手便掐了顾荧一下,“笑什么?该你了。”
“哦……”顾荧忙收了笑,往前两步在琴前坐了。仍旧是看了一阵琴谱,心里有一些自己的考量,最后凭着感觉弹起琴来。顾荧亦如鲍静雯一样,皆不知琴韵节奏到底怎样,但到底她平日里的认真学习没有白费,比鲍静雯好一些,尚能叫人听出一点曲子的意思来。
又一曲弹罢,顾名弘起身:“三妹妹好些,平日若加苦练,琴技必不会差。那接下来,荀儿和萱儿,你们谁弹?”说罢,只是面容轻柔地看着两人。
顾萱看了看顾长生,突然一步上前,开口道:“二哥哥我弃权,我连棉花都不会弹,更不会弹琴了。”
众人又被逗得笑,顾名弘脸上自也是忍不住的笑意,看着她道:“同意弃权。”说罢又看向顾长生,“那四妹妹弹吧,不需较真什么,弹着玩儿便是。”
“嗯。”顾长生点了一下头,往琴前坐了。后面鲍静雯暗暗冷哼了一声,根本不把顾长生放在眼里。也是没瞧见她弹过琴的,怕是跟顾萱一样,弹棉花的料罢了。
顾长生稳了心神,面色沉静,手按琴上,便低低说了句:“雯姐姐,今儿做妹妹的便教教你,什么叫弹琴。”
顾长生声音低得只有近前的人能听到,鲍静雯被气得脸瞬间成了猪肝色,紫红范绿,险些没忍住呛回来。顾荧却是眸子一晃,盯住了顾长生的背——她这四妹妹,越来越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