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凌月说的漫不经心,司马皓轩却是心惊胆战,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微微颤抖,不知道该收回还是应该怎样。
凌月看他如此,苍白着脸微微扬起一丝笑意,仿佛是想让他安心。可是眼睁睁看她如此,他又怎么可能安得下心!
她不知道,方才回来的路上看她晕了过去,司马皓轩简直要被急疯了,一路疾驰而来,最后到了王府门口,更是没有下马直接骑马冲回了西苑。他司马皓轩何曾有过如此惊慌失措的时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怀里那个苍白的几近透明的人儿,自己的心仿佛在一瞬间就被掏空了去。自己的行动已经完全不受理智控制,甚至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就那么僵在原地,看着血液从她手腕的伤口处流淌而出,而他却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从来没觉得自己是如此没用,甚至都不能保护好自己在乎的女人。而他此时此刻最想的,莫过于把她伤成这样的那个人千刀万剐。
还有曹子俊,他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能看着她受了这么重的伤没有任何作为!
“与曹子俊无关。”凌月似是能够猜到司马皓轩心中想什么一般,微微垂了眸子不看他,声音低低的,却已不似方才的无力,“当时身在死门,我如果不那么做,所有人今天都会葬身在那。”她略微一顿,“所以受这么点伤已经是万幸了,我还是很知足的。”
知足?亏得她还能静若止水的说出这样的话。八门金锁阵有多凶险司马皓轩并非不知,一想到自己当时很有可能从今以后都再见不到她,自心底喷涌而出的慌乱更是如同潮水一般将他淹没。然,现在他却是连一点真实情绪都不能表露,唯有艰难的别过头不再看她。
如此矛盾的想法,就连司马皓轩都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凌月侧目看她一眼,瞧见他眼底尽力压抑的哀伤,突然很想伸手抚摸过他的侧脸,以作安慰,可是理智却告诉她不能这么做。心底很是诧异,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为什么看他如此担心她,心底竟然会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不、她不应该对他产生这样的情绪,绝对不能。
在心底暗暗告诫自己,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关注自己还在流血的手腕,却在心里长长叹出一口气。自己果然是太累了,想要找个可以休息的港湾,想要安稳,被人护在身后。可是却是清醒的知道,这样的想法只能是奢求。
很多希望,一旦缺少了那个帮你实现的人,剩下的不管别人给你多好,都不会在心里荡起哪怕一丁点涟漪。
凌月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不想让自己和司马皓轩走得太近,因为对于她而言,司马皓轩固然好,却终究不是殷冥,不是那个占据她心中所有位置的那个人。
手腕处原先乌紫的血丝现在已经是正常的鲜红颜色,伴随着失血的眩晕,整个人都仿佛轻飘了不少,凌月去拿包扎用的白绫的手伸在半空中摇晃了两下,整个人便失去平衡一般险些从榻上跌了下来。
司马皓轩眼疾手快赶忙上前将她扶住,再也管不得其他,直接从背后把凌月直接按进自己怀里,一手抓过她还在往外滴血的手腕,另一手拿过桌上的止血散和白绫,把止血散细细洒在她的伤口处,一圈圈的缠上白绫,包扎好。
躺在他的怀里莫名就觉得心安,虽然内心里一遍一遍的在大喊着让自己起来,可是毕竟失血过多,整个人都软软的没有丝毫力气,软塌塌的仿佛一个坏掉的木偶。感觉到背后司马皓轩的体温,凌月想要挣扎着起身,扑腾了两下却发现毫无用处,耳边却是他略带温怒的声音:
“别动!”语气虽然不重,甚至很是轻柔,凌月却是从里面听出了不容置疑的强势。
倘若平时听他这样跟自己说话,凌月怕是要炸毛了,可是现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听着他的声音,自己反而安静下来,甚至心底还流出丝丝的欣喜。
自己当真是疯了。
也罢,也罢,凌月最终妥协下来,反正自己现在受伤,再多享受一阵这样的温情也未尝不可,就让自己再任性一回,再多贪恋一阵着怀抱中的温暖就好。
目光移至司马皓轩抓着的自己的手腕,因为麻药的关系现在整条左臂依然是麻木的,但是隐隐能够感觉到握着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的温度,还有他极力隐藏的颤抖。止血散融在伤口处微微有些刺痛,白绫缠绕过一圈又一圈,如同缠在她的心头,越缠越紧,让她感到窒息。
司马皓轩的下巴抵在凌月的肩窝,微皱着眉头一脸严肃,他的鼻息略微有些沉重,落在凌月的肩头,激起一层细小的激灵。凌月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偏转过头看他。目光垂落,只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和他如被刀削的薄唇。
屋外若水和清荷正趴在门缝上朝屋内张望,看到屋内司马皓轩和凌月的动作不禁张大了嘴巴,连忙用手捂住。若水回头和清荷对视一眼,连忙挥舞着小拳头无声大叫:
“没有想到啊没有想到,王爷居然是这么热情奔放的人!”
清荷看若水如此兴奋,先是被吓到不行,连忙上前一把拉住还胡乱蹦跳着的若水,小心提醒:
“你且小心点的,要是被王爷发现了,你和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这句,若水总算老实了一点,灰溜溜的收回自己扬在半空中的小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