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展砚怔怔:“……你说话什么意思?”
“骆林差点胸骨骨折。他家为了防贼在客厅装了摄像头,都拍下来了。是你没把人家踢出什么大问题,不然他们可以去告你。”张育坤摇摇头:“我们都要六十的人了,背个故意伤害的罪名,至于吗?就这样吧,人你也打了,断就断吧,不需要再纠缠了。”
“我……去他妈的儿子要来告老子?他这是……”何展砚这才是真的开始觉得愤怒,反应过来之后咬紧了牙,反手就把张育坤没动过的酒杯抄起来扔在了地上。“这是什么吃里扒外的畜生?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个东西我去他妈的……”
张育坤侧过头躲避,一摆还是湿了一块。
“少勋你冷静一点,没必要……”
“张育坤!!你不要在这种地方装好人!!!我知道你在心里笑话我,笑话我没能耐看得住自己的儿子女人!!!你算什么东西??我看在战友的份上对你掏心陶肺,你这么多年来除了让我忍你还做了什么??你就是蒋家的一条狗我跟你说,你他妈没有比我好!!替我管起我儿子来了,谁他妈的给你的脸?!!”
何展砚震怒时一掌拍在桌案上,剩下的一只酒杯跳了起来,些许酒液就那么飞进了张育坤的左眼里。高度数的白酒蚀得张育坤的眼睛像被火烧了一样疼,眼泪不自觉地往外冒。
正如同他的怒火一样。
他不再看何展砚了——他不想。相反他开始憎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早地站出来,这么面对面的和他那四十多年的友人谈一谈。
“何少勋,你不要把我的立场扯进这件事里来。就事论事,当年你记恨蒋慧却同意和她结婚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自己选择了仕途就不要在这里装什么受害人!!她当年也是个小姑娘,你要是能狠下心来和政/委说明白了,谁敢强迫你?你们好意思纠缠这一件事纠缠了十多年,硬生生地拖害了一个孩子,你们算什么父母??”
“张育坤你……”
“你说式微像蒋慧,你知道蒋慧怎么说吗?她还说孩子像你啊。但我看来他谁都不像——这个孩子他心眼好,不记仇,对人一心一意宽宏大量的,像了你们谁?但凡你们有一点像他呢?!吵架的是你们夫妻,揪着不放的是你,出轨的是蒋慧,这关孩子什么事情?你们有没有点做父母的良心啊??”张育坤攥着拳头往胸口极沉重地锤了两下,眼睛还是怒目圆睁的,眼泪却不自觉的流下来;他一直都温文尔雅极少失态,天知道他这份痛意是积累了多久。
这样的姿态,让何展砚都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们都老了啊,要六十了要知天命了。你何苦这么对待你自己的儿子呢?当年连那什么亲子鉴定你都做过了你这又是图什么呢?……你说他恨你要报复你,可是他只是想按他自己的想法活着,你是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他啊?”
张育坤自觉失态太过,抬起手拿袖子挡了自己的眼睛。
“……我也是一个做父亲的。你怎么能说自己的孩子是一条狗呢……“
声到末尾,是一声最最痛的哽咽。极短,然后被死死地压抑着。
一室寂静。
“你不要他,那我来当他父亲。这么多年了,你不配。”
……
张育坤到医院去看骆林。大衣底下藏着一包薯片,他偷偷地给塞到骆林的被单下面去。
“奕杉让我给带的。说是什么日本限量版,味道多,你不要让何式微看到。”
“张先生……”
“这么说多生分,叫姨夫就成。饭吃了?还合你口味吗?”
“吃了,挺好的,您也不用一直特地过来……”骆林的表情略微有点拘谨:“……何式微他那边还好吗?”
张育坤知道他问的是何展砚的事情:“你不要担心。不会有疯狗上门了。”
疯狗两个字虽然不带恶意,但还是有些刺耳。骆林性格太好,自然说:“也不是担心这个,我觉得何式微和他父亲这边要是一直不和解,也不是个办法……毕竟起因也是我,我这边的责任……”
张育坤笑着打断:“那你要做什么呢?和何式微分手?跪着让何展砚再打你一顿消气?”
骆林不说话了。
“你就专心养伤吧。不是当模特的么?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不牵扯这些有的没的。不和解就不和解吧,那个人的理解啊祝福啊,不要也罢。”
骆林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是我这里的问题,是何式微那边。我怕他想不开。”
“我倒是觉得他是终于想开了。这么多年了,我猜他是终于认清他爸的本性了。这世界上有问题的人那么多,谁能说他们当了父母就一定能突然变成好人呢?反而是要让孩子去忍耐。”
骆林沉默了片刻:“可能是我想多了,但是何先生和何式微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张育坤直截了当的回答:“何展砚心里应该也知道他自己做的不对,他没法面对就是了。何式微再大对我们来说也是个孩子,他把他的问题转嫁到孩子身上,是他当父亲的失职。”
“……虽然想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不过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也就不问了。您不用担心我,我这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