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离看着漆黑的夜空,暴雨仍在不止不休的狂泻着,仿佛天上的大水池子被人捅了无数个窟窿一样。 “将军,抚台大人说能够找到的所有蓑衣雨披全都在这了,一共是六千九百一十三件,加上我们本身携带的雨披,总共有一万八千件。”曹文诏说道。
墨离点点头,说道:“弟兄们,如今暴雨不止,我们的燧发枪基本上就不能使用了,我们的优势大打折扣,而且雨天行军也是对我们的一大考验。现在快到原定出发的时间了,大家说怎么办?”
众人都沉默不语。的确,没有了火器装备的平阳军还能有信心打败建奴鞑子嘛?
众人都静静地看着墨离,他们在等着墨离做决定,因为他们知道,墨离其实心中已经有了决定,而不管这个决定是什么,他们都会坚决服从。
果然,墨离平静的说道:“关锋,集合所有的弟兄。”
校场上,三万将士冒雨站在黑夜里,看着在众将簇拥下走过来的墨离,心里有些诧异,不知将军冒雨连夜把大家集合起来做什么,难道这样的暴雨天气还要去攻打鞑子?
墨离走在雨里,坚毅的眼神扫过面前的每一个将士,缓缓的说道:“弟兄们,我知道,我们在冷兵器上比不过鞑子,这是为什么?因为我们缺乏血性!一直以来,我们都对鞑子畏之若虎!为什么?鞑子也不是三头六臂的怪物,不过和我们一样,两条腿两只手!有什么可怕?大不了与鞑子拼个痛快同归于尽罢了!”
墨离停了下,继续说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文天祥说的好,人这一生,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如果一个人浑浑噩噩的过完一生,那么即使他活得再久又有什么意义呢?身为男儿大丈夫,当在国家民族需要我们挺身而出的时候,为我们的百姓同胞撑起一片天空,哪怕为此流尽我们的每一滴血!”
曹变蛟上前一步,大声道:“将军说得对!堂堂男子汉志在四方,平定天下、安国定邦是我们的志向,也是我们的责任!鞑子并没有三头六臂,一刀砍下去照样完蛋!也没什么可怕的!将军,下令吧,咱们现在就出发,去杀鞑子个措手不及!”
“说得好!这么大雨,又是深夜,鞑子肯定做梦也想不到我们会在这时候发起进攻!在他们眼里,我们大明的将士从来见了他们都是望风而逃的,什么时候敢主动进攻他们了?更别提在这样的大雨天气了!所以,我们现在就是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大家怕不怕?!”墨离大声道。
“不怕!不怕!”
“愿随将军拼死一战!”曹变蛟大声说道,年轻的脸膛满是透着大战前的激动。
“拼死一战!拼死一战!”将士们齐声大吼。
墨离一挥手,大声道:“出发!”
一队队将士背着弓箭、挎着大刀,或者手持长枪,骑着战马冒着大雨驰出了锦州城,五千骑兵作为前锋,率先朝大凌河城奔去。
步兵、战车兵随后跟上,一时间,在锦州城东城门城楼上的火把的照耀下,一队队矫健的将士迅速朝大凌河城开进,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气......
大雨狂泻不止,平阳军将士们踏着几乎流成小溪一般的雨水在路上奔驰,不管有没有雨披,每个人身上都湿透了,将士们并没有什么怨言,因为,他们已被墨离点燃了心中的战斗火苗,这一次,他们要洗刷汉家儿女遇见鞑子即落荒而逃的耻辱。
关锋的前锋部队白天和鞑子激战过,这时已大致探知鞑子的营地安在何处,大雨遮盖了大军行进的动静,平阳军正悄悄朝大凌河城方向奔去。
大凌河城里,何可纲的帐内,何可纲躺在床上神色痛苦,五官有些扭曲,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见此情景,闻讯赶来探望何可纲、已经升为参将的原亲兵统领白之城和何可纲手下的另一名参将萧阳急忙喝问道:“司马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将军怎么会这样了?”
司马剑这时也正腹疼难忍,这才一个时辰不到,他已经拉了三次了,何可纲也拉了好几次,可是他们早就饿了那么多天了,肚子里哪里有什么东西可以拉?尤其是何可纲,整个人都几乎虚脱了。
司马剑心想,自己和中军大人啥也没吃,就喝了一碗肉汤,怎么突然就拉肚子拉得这么厉害呢?肉汤是祖帅命人送来的,照理说不应该由什么问题啊!
可是军中这么多人,谁都没事儿,就偏偏是自己和中军大人喝了肉汤就拉肚子,这岂不是太奇怪了?司马剑忽然脑海中倏然一惊,难道真是那碗肉汤有古怪?联想到祖泽清和祖可法临走时那一抹诡异的笑容,司马剑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派人去禀报白之城和萧阳。
白之城和萧阳都是何可纲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跟随何可纲征战多年,一直忠心耿耿,都是何的心腹亲信。司马剑见两人发问,当下忍着疼痛将刚才祖泽清和祖可法两人来过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并且把自己的疑虑也小心的说了出来。
白之城和萧阳听了,不由得相顾失色。按照司马剑的叙述,如果是真的,那岂不是祖帅已经动了杀心了?
可是祖帅为什么要杀何将军?萧阳想到这里不由冷汗涔涔而下。何将军和祖帅一直交情很好,两人一同出生入死多少年了,祖帅怎么会要何将军死呢?答案只有一个,祖帅要向鞑子投降了!
大凌河城粮尽援绝,祖泽清、祖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