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新辽军还是京营,又或者是祖家的辽东兵马,无不纷纷握紧了刀柄,气氛一时变得十分紧张凝重。
关锋、马进忠、李过等人暗暗下了决心,如果高起潜这鸟太监非要相逼,那说什么也要护着将军杀出去。
空气中充满了紧张的气息,高起潜也不由得眯起了眼,死死盯住墨离,只要墨离一有异动,他将毫不犹豫地下令截杀。
却见墨离上前一步,朝着高起潜欠了欠身,带着请罪的语气道:“末将治下无方,末将稍后会责罚于他,还请公公恕罪,大人不计小人过,不与他一般见识。”
“知道就好。”
高起潜轻轻哼了一声,他本身理亏在前,对方既然低头,这话又说得让人舒服,态度也还恭敬,自然也不欲和这小小游击一般计较,免得叫人说自己以势压人。反正要收拾他新辽军办法多的是,一步步来便是了,犯不着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授人以柄。
高起潜正要徐从治带引进驻莱州城,却听墨离忽然又说道:“不过有一事末将却很是愚钝,不知公公可否为末将解惑?”
“何事?”高起潜有些不耐烦。这天都要黑了,还是赶紧进城里去暖和暖和,才是正经事儿。
墨离站直身子,盯着高起潜的脸,缓缓说道:“我部自德州东进,今日与叛军血战于莱州城下,伤亡大半,幸将士用命,这才不致全军覆没。但公公竟然口口声称这仗是祖镇台率部所打,那末将就不明白了,难道公公的眼睛瞎了吗?”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均是倒抽了一口冷气,高起潜身边的护卫更是握紧了刀柄,就差高起潜一声令下,立时便要拔刀砍了墨离。
祖大成也是大吃一惊,脑子急速转了转,伸手在背后悄悄做了个不为外人察觉的动作,那是示意祖大弼、祖泽传等人随时准备动手的信号。
老实说,祖大成他并不想掺和在当中,但是对方的军功却是高起潜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无形中他已经和高起潜站在了同一阵线了,如果新辽军犯上,他势必要立即拿下锦州诸将,哪怕这件事是自己理亏在先。
早就听说墨离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了,现在看来还真是无风不起浪啊,要不然大哥和妹夫也不会死在他手中了,这可是辽东两大总兵官!
不过,这大胆狂徒胆子似乎也未免越来越大了!
竟然当着上万将士们的面公然说高公公的眼睛是瞎的!
高公公是谁?那可是提督十万京营的总制太监!圣上跟前的大红人!如今更是手握诸路平叛大军的监军太监!
别的不说,就是现在这里的上万将士,如果高起潜一声令下,他们必然能将眼前的新辽军残部撕成碎片!
陶克旺、徐从治等人都是同情的看着墨离,刚开始墨离表现得那么软弱温顺,他们还以为墨离不敢据理力争呢,谁知道现在一上来就骂高起潜的眼睛是瞎的!
提督十万京营的总制太监他能让你当面辱骂吗!
墨离的右手亦是紧紧握在刀柄上,甚至已经沁出了汗珠。这时风雪虽然已经停了,但还是寒意袭人的。
四周一片寂静。
静得墨离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以为,暴怒的高起潜会将他抓起来,只要高起潜的手势一动,他将不会给对方先发制人的机会。
他将选择反抗。真到了那个份上,他不在乎再造反一次,他相信部下的兄弟们也不会在乎。
哪怕死在这里,血溅当场,他也要选择反抗。
他不能容忍任何人损害弟兄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利益。
如果自己继续选择忍耐,任由别人抢夺自己部下的军功,墨离将失去带兵的资格——没有士兵会听从一个软弱的将军,更不会信任一个连利益都不能带给他们的将军!
强势的将军造就强悍的军队,一支军队,如果主将软弱无能,那么他们也必然是一盘散沙。
显然,新辽军不是一盘散沙,他们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强大的一支军队,没有之一。
强大的军队,士兵需要的是一个强有力的将军,正如狼群的首领必然是最凶残的那一只!
为了狼群的利益,头狼必须挺身而出,向一切危及狼群的敌人露出狰狞的獠牙!
谁让我不好过,我就让谁过不好!
气氛变得十分紧张,新辽军诸将的手都已按在刀把上,随时都将出现厮杀的一幕。
刚刚血战半天的新辽军将士们,他们的心中没有任何畏惧,在将军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做好了搏杀的准备,哪怕对方是天皇老子,只要敢对将军不利,对新辽军不利,他们就敢誓死捍卫将军,捍卫新辽军。
关锋、马进忠、何镇北、萧阳、李过等人的手心已经捏出了汗,如果真要动手,他们绝不会皱一皱眉头。他们会用自己的生命来护卫将军和夫人,杀出重围。
他们没有怪墨离的鲁莽,他们知道,将军这么做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了整个新辽军!
新辽军,一荣俱荣,一辱俱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同生共死,绝不是一句简单的誓词。
梁佩君则一直看着墨离,她的手也握在了剑柄上,一颗心始终在为夫君担忧着。
周遇吉本是京营出身,只是那日跟随墨离出征辽东杀鞑子后,就一直为墨离和新辽军为国杀敌的忠勇所感动,更感到这样的军队才是拱卫国门,驱除鞑虏的队伍,跟着墨离这样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