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像是突然看见我一样,说:“哎呀!我咋忘了,这里还坐着个小伙子子呢!真是一个英俊的小伙子!小伙子,看你长得一表人才,应该有过女人吧,说说,咋样,比我们桃子好,还是没我们桃子好?当然,你还没真正和我们桃子好过呢!”
姬桃又喊了一声:“梅姨!”
梅姨“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甚至有点猥琐的样子,凤婆也跟着笑。我没想到梅姨会这么豪放,和凤婆一样豪放。我心想,这牛头岭,果然是个蛮荒之地,除了桃子这样的女孩,大部分女人都很豪放嘛,尤其上了年纪的女人。又想起来,上班时,也有爱说酸话的中年妇女,看来中老年妇女都差不多,无论是蛮荒之地,还是文明之地。
姬桃已经将脑袋低低地埋了下去,我偷偷地看了她一眼,她却正在偷看我,我们目光对上了,姬桃像是挨了电击一样,迅速收回目光,饶是这样,她也已经很慌乱了。这一切,都没逃过梅姨和凤婆的眼睛,这两个女人,一个满脸皱纹,一个风韵残存,好像是一起守护一个秘密一样,互相眨了眨眼。我掩饰地干咳了一下,说:“梅姨,你还没说呢,你到底是在牛头岭的什么地方看见山槐的?”
梅姨还没说话,凤婆幽幽地说了一句:“肯定是后山的墓地附近,那里是个偷情的好去处!”
梅姨也不掩饰,接上凤婆的话,说:“我还真是在后山看见山槐的,就是在那乱坟岗附近。不过,我们……嗯,我,是在那个埋葬历代族长的墓群后方看见他的。他从一堆坟墓之间走出来,吓了我一大跳,我还以为遇见鬼了!”
凤婆说:“当时还没来得及穿好衣服吧?”
梅姨脸红了一下,说:“梅姨是谁?手麻脚利的,等他走到我跟前时,我已经利利落落地和他打招呼了。我看了他半天,说,这不是山槐吗?”
看见我们都期待地看着她,梅姨开心地笑着,说:“山槐当时声音响亮地回答说,正是鄙人。我说,你不是死了吗,我看见的不是鬼魂吧?”
梅姨讲着讲着,伸出了一只手,我不知道她要干嘛,姬桃明白了,赶紧去倒了一杯茶端给她,她喝了几口,说:“看把我说得口干舌燥的!”
凤婆摸着床上躺着的勺子的额头,没来由地说:“要是干别的,就不会口干舌燥了!”
我和姬桃都没明白凤婆说那话是什么意思,梅姨却诡秘地笑了笑,说:“干别的事情有时也会口干舌燥呀,再说那事儿又不能时时刻刻干,凤婆早就没那事儿了吧,是不是天天想啊?”
我和姬桃大概明白了她们在说什么,我们什么都没说,我们不想让她们来劲。凤婆说:“这把年纪了,想干啥都干不了了!”
梅姨胜利似地笑了笑,说:“我对山槐说,你不是死了吗,我看见的不是鬼魂吧?山槐说,你可以当我以前是死了,像蛇冬眠一样死得僵僵的了,但这阵子,我又活过来了。他领着一些小孩子,那些小孩子怯生生的,都不说话。山槐说,我蜕了一层皮,现在,是一个新的山槐。说完,他就领着那些孩子,往前去了!”
我赶紧说:“他去了哪里?”
梅姨说:“我也赶紧问他,我说,山槐,你去哪里?山槐头也没回,说,我去拜访拜访寇海官。”
姬桃说:“长须长者?”
梅姨说:“正是。他去拜访长须长者寇海官。”
我说:“这长须长者寇海官,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