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事儿,都是他一手安排的,桩桩件件,想寻个人推托都不成。彼时,他对自个儿太过放心,以为对她不会有别样的心意。
然却在自己都未发觉是何时时,她已悄然霸占了自个儿的心头,占得满满的,连丝空地儿都未曾留给旁人,害得他如今看东宫的那些女子越发的厌恶,嫌弃起来,以至于如今东宫内一片哀怨之声。
“殿下往后若能与我不再有所牵连,自是不必我再信了。”沫瑾微扬了扬头,嘲讽地说道。
他要她信他。
又何必呢,只要从今往后能成陌路之人,他又何需如此放下身份苦苦哀求自个儿,大可不必这般委屈的。
“沫瑾,沫瑾。”
两人正僵持之时,赵言的叫嚷声突然插了进来。
沫瑾撇头,看到赵言正快步从院口而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梁仲,她忙迎了过去。
待走到近处,赵言才看到了跟着她离开亭子的李旭,咦了一声后便不悦地锁起眉头,一手拔开将将走到跟前的沫瑾,望着他说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又来做什么?”
李旭自也听出了赵言的不善,也明白此人对沫瑾有多么的重要,梁晴早便同她说过赵言此人的真实身份,若她未说,他还真看不出来,她同沫瑾竟还有血缘之系,实在是她们的性子差得太多了。
“我来看看沫瑾。方才你在前头忙,我也未同你打招呼。”李旭看到赵言的眉头蹙得越发紧了,忙又追了一句:“待会儿我回宫时可否能带些酒回去?”
“你自个儿同秦尧算帐去。”一听他还要买酒,赵言终于缓下了脸色。
对着他不能怎样,但是对着他的银子,她还是有得法子让他难受的。
梁仲与沫瑾听着两人的对话,皆是伸手抚了抚额际,无言以对。
赵言爱财,他们都知道,只是不知原来她为了银子还能如此委屈自己,却不知赵言那是看明白了李旭的心思,才不得不强压下自己对他的厌恶,毕竟,自个儿妹子下半辈子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李旭笑了笑,心中长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今日赵大老板心情好,未开口赶他出去。
他轻甩了甩衣袖子,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梁仲,一接触到他的目光,便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梁仲未回他的话,只是看向正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沫瑾,缓缓说道:“昊王传来信,道你写的信已呈交给皇上,他让你放心,那边一切有他,必定无事。”
说罢,梁仲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她。
沫瑾伸手接过,抽出信笺粗略的一瞧,大意便是梁仲说得这些,只不过于结尾处写了几句慰问之语,道她若在通城住腻了,可去燕都寻他。
看了信,她反觉得晕晕乎乎起来,难不成这明明看上去将要引起两国之战的事儿,真能在她缪缪数语之下便能平熄了?
不过,她的信写得虽短,但也是言诚意恳,是她斟酌斟酌再斟酌之后,才落笔写下的,写罢她看了几遍,连自个儿都看得觉得感动,然皇帝却又是异于常人的,能感动她自己的,却未必能感动他,故而她才一直以来都十分不安。
而今想想,皇帝嘛,也是个人,许是他们的感受都是一样的呢。
“若果真无事了,那我也放心了。”
末了,她长松了口气,淡淡地说道。
虽觉得事情解决的太过顺遂,又有些太过简单,但一想到至少解决了心头的一桩大事,沫瑾便觉得开心不已。
外头的流言将她说成什么样,她到不甚在意,狐妖也好,狐仙也罢,那都只是世人以讹传讹罢了,她又不会真因了这些话而变成一头狐狸。
她唯一担心的,便是自己在无意中成了史之中的千古罪人。
“唉呀,还是昊王重情意,对咱们沫瑾又好。”赵言笑盈盈地说着,转头看向沫瑾,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臂,“我看你什么时候回去一趟吧,一来,好好当面谢谢昊王,二来嘛,跟高光国的皇上也将事情说个清楚明白,免得再因你生出什么事端来,我可不想再这般担惊受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