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站于茗清阁前,舞乐之声不绝于耳,于摇曳的灯火之下,显得异常的喧闹。
沫瑾不由皱了皱眉,过惯了清静日子,忽然间让她来这种地方,还真是有些心烦意乱。
“娘娘,仔细脚下。”
田福侧回身,自小亭子手里取过灯笼,转手照亮沫瑾跟前的台阶。
她不由扫了田福一眼。
他跟在李旭身边久了,果然是个人精,看出了她的迟疑,却只是不着痕迹的提醒她此时此境,已不许她再退怯。
微一提裙,迈出着着大红牡丹绣面的绣鞋,重重踏上了台阶。
她高昂着头,视线扫过殿门之时,眼角余光看到左侧隐隐晃过一道人影,还道是哪个宫娥宦官的经过,然借着廊下的烛火定睛一瞧,却是个极为眼熟之人。
她心中一喜,不由快步上前,待踏上最后一道台阶,转了步子便往左侧而去。
“娘娘,陛下还在里头等着呢?”
身后,田福出声提醒。
“那便让他等着呢,反正我此来就是为了替昊王接风洗尘的,不是么?”说罢,径直向着那人走去,将一行人都抛于脑后。
“从未见你穿成这样,果真是美极了。”
两人怔怔地站定,互视了许久,眼前之人才悠然出声。
沫瑾勾唇笑了笑。
月余之前他们还曾见过,而今再见,却忽然间不知该说什么话好了。
以往,他是昊王,她勉强算得是他的表妹。而如今在世人眼中,她却成了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再思及他之前提及过的事情,突然觉得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本还想着待下回见你,该重新找个说辞将你骗回高光国去,只是如今,我已不知用何种身份才能将你带回。”
沫瑾微仰着头,定定地望着他的脸,看着昏暗的灯火之下,他朦胧的脸上带着的那丝痛苦纠结,鼻尖处莫名的酸涩起来。
“如今有何不同吗?”她勉强勾起唇角笑着,侧头望着他,“难道我若此时答应同你回去,你便不愿照顾我了,不愿护着我了?”
“当然不是。”沫瑾的话音将将落下,他即刻摇头否定,“我之初心绝不更改,只是,依着你我当下的身份,我此生再也不能陪你至老,你有他陪着,日后定然会无忧安泰。”
话至最后,他的语意之中,夹杂着落莫之情,无奈之意,若说他求而多年未得,但至少从未死心过,想着日久天长,总有机会。
可她突然冒出来的身份,却是斩断了他最后的一丝希望,这辈子,他们只能是兄妹,再也变不成其他了。
“若我说回到高光国去,只我一人回去,昊王也不能照顾我了吗?如以往一样,偶尔来瞧瞧我,与我说说话,陪我出去走走,也不行了吗?”沫瑾含笑,而那笑意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到达眼角,她心中也了然,不管她的身份是真是假,昊王原本的那份心思是必然不成了,而她,却是一直将之视若长兄,于万难之中也曾依靠过,故而总觉万分留恋。也明知,若她开口有求于他,他定然不会拒绝,只是听着此时的话,却是莫名觉得伤感,不由钻起牛角尖,非得与他对着干罢了。
“你愿回去?”
赵子昊脸上突然而起的窃喜之色未加遮掩,然片刻之后冷静下来想想,又觉怎么可能,如今她是天下皆知的尉羌国皇后,怎可能还回得去。
“万事皆有可能。”她郑重其事的说道,“诚然,我眼下是皇后的身份,只是未曾当众受过宝册凤印,未现于世人之前,那随时都可有意外发生,你说可是?”
赵子昊闻言,不由蹙起了剑眉。
听沫瑾的意思,她似无心留恋这后位,难道说,在他提了无数次她都拒绝的情况下,于此时竟生了随他回高光国的念头。
“你真得肯随我回去?”他上前一步,追问道。
“她不会回去的,她是朕的皇后,尉羌国的国母,她不会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