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衙门的牢房阴暗潮湿,墙壁上镶嵌着烛台,昏黄灯火的映照下,能看到墙皮一块一块的,有些斑驳了,可想而知,冬日在大牢的日子多难过,幸好现在是春天,而万俟玉翎又体贴地带了棉被。
深夜时分,牢房内安静下来,隐隐约约听到前面的呼噜声,还有某些动物吱吱的叫声。
莫颜裹着棉被,依偎在万俟玉翎怀中,她睁着眼睛看屋顶,原本以为自己适应能力很强,可是换了一个地方,发现难以入眠。
牢房不分男女,但是一般情况,若是有女子,会被单独关押,毕竟女子换衣衫等不太方便,需要有一个隔间,也因此,女牢条件稍微好一些。
“怎么,睡不着?”
万俟玉翎轻轻地拍了拍莫颜的背,把她搂在怀中,她的手冰凉,身体也跟着缩成一团。
“恩,师父倒是随遇而安,睡得香甜。”
隔壁牢房渐渐响起打呼噜的声响,如魔音入耳,莫颜撇了撇嘴,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神秘的祝神医也有作为她狱友的一天,缘分啊!
“睡吧,不会有老鼠。”
万俟玉翎抚摸着莫颜的乌发,为了不暴露身份,只得委屈一晚。
“我知道。”
第一次进牢房,被当成嫌疑人,这种滋味难以言喻,莫颜的脑海中过滤一遍案情,总觉得凶手是有意嫁祸。
她刚进树林不久,那么巧合的走水,一定是杀害廖喜儿的凶手见到她,或者是,早已经知晓她和廖喜儿的约定。
问题是,廖喜儿为何被杀害?而且以十分残忍的手段被分尸,除非凶手和廖喜儿有深仇大恨。
目前捕快们只找到人头和两条大腿,剩下的躯干和手臂并没有出现,还不知道被凶手分成几块。
黑暗中,万俟玉翎的神色难辨,幽黑的双眸如深潭,偶尔有流光闪过,若是仔细看,在深邃的眸底深处,隐隐约约带着一抹柔和。
牢房里人多嘴杂,二人不再说话,慢慢地,莫颜有了一丝困意,等她睁开眼睛,天光大亮。
赵捕快如约送来了油条,豆腐花,葱油饼等物,还从荷包里掏出几粒澡豆,这是他媳妇让带过来的,或许用得上。
一夜无梦,莫颜神清气爽,她扭了扭身子,又讨好地替万俟玉翎揉腿,床铺只能容下一人,所以她枕着他的腿好眠,而万俟玉翎坐了一夜。
“老赵,辛苦了,案子有啥进展没有?”
莫颜洗漱之后,咬着油条,喝了一碗豆腐花,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案情。
“咱们心里都悬着,天刚亮就去树林查看,找到两只胳膊。”
赵捕快脸色复杂,在明州知府衙门当差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杀人分尸的案子,那胳膊腿儿的断口整齐,让他们这些老爷们跟着冒冷汗,昨夜一宿没睡好。
“这么说,躯干没了?”
莫颜点点头,这人被分尸之后,为了表现对死者的尊重,在入殓之前都要缝合完整。
当然,这个时代有专门给尸体化妆的人,一般都是命硬无什么亲人的婆子。接触死者,对百姓来说,是非常不吉利的。
“是啊,谁知道廖喜儿被剖了没,天不亮,廖师爷就击鼓闹呢,非说是……”
赵捕快自知失言,歉意地笑笑,欲言又止。
莫颜理解地点头,廖喜儿遇害,怀疑她是凶手在情理之中,毕竟二人有龌龊,而她还那么巧地出现在案发现场。
明州城接连发生凶案,百姓们人心惶惶,由于死者是廖师爷家的小姐,一时间谣言四起,有人说城中出现了吃人的妖怪。
“这不,昨夜有不少百姓在林子附近,早上都跑衙门口看热闹去了!”
不仅如此,廖师爷犯病,一会哭一会笑,受了大刺激,尚知府十分无奈,正在听王老爷子的验尸报告。
从天窗里,照射进来一丝光亮。莫颜踮起脚尖,可以看到窗外湛蓝的天空,只在牢中一个晚上,她就体会到,原来自由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东西。
旁边的祝神医把剩下的澡豆要去,跟着吃了油条豆腐花,“还是那个胖子会做人,知道老人家也缺这玩意儿。”
“师父,您什么时候回去?”
莫颜揉了揉额角,她很想知道师父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被老友追杀,以至于躲在牢里保平安。
“再等两天,你先洗清嫌弃再说。”
祝神医哼着小曲,用衙役打来的热水沏茶,末了还不忘记告诫二人,“我知道你们有孝心,但是真不用给我送东西,这什么都不缺。”
祝神医眼神发虚,老友是个精明人,知道他隐藏地点,没准顺藤摸瓜,所以他才故意离家,万一这二人总进牢房,他就暴露了!
“咳咳!”
莫颜摆了摆手,保证道,“师父您放心,您徒儿什么都不知道。要是有人上门找你,我会告诉他,您绝对不可能在大牢。”
祝神医:“……”
案情比较复杂,影响范围相当广,莫颜本以为在午时之前可以洗清嫌疑,结果赵捕快又跑了一趟,张婶子不知道因何原因改了说辞,说那天没见到莫颜到她家。
这就是人心,张婶子作为证人之一,突然变卦,只有两个可能,一种是受人威胁,一种情况是为了钱财,而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廖喜儿的书信,已经上交给尚知府,目前正在寻找那个送信的小乞丐。
可是明州城的乞丐太多,居所不固定,衙门的人手全数上阵,在挨家挨户的走访盘查,暂时腾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