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隐很快就联系上了华都消费报的主编康伟强及发文记者张涛,和余飞立刻赶往省城与他们见面。
康伟强与杨隐是旧识,见面便显得极为客气。张涛却是对他们爱搭不理,自顾自地拿起康伟强办公室里的报纸,在一旁看着,根本无视他们的存在。
康伟强有些尴尬地介绍:“来,来,来,杨律师,这就是张涛,张记者。他可是我们报社的头号笔杆子,不少重量级的新闻都是他挖掘的。”
杨隐朝张涛伸出手,嘴里说着“幸会”,张涛却只是将报纸收起来,并未与他握手,杨隐收回手,笑着道:“看来,张记者很排斥与我们见面啊。”
张涛未及开口,康伟强已抢先道:“怎么会,怎么会!来来来,快座。”
余飞已先行坐下,细细打量张涛。发现对方尽管留着一脸络腮胡子,却依然可以看出年纪并不大,应该与叔叔余竞冬年龄相仿;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外,罩着一件墨绿色帆布背心,背心上布满口袋,极像是在大声宣布主人的职业身份;拿着报纸的左手,食指与中指有着与其他部位不同的黄褐色,显然是长期吸烟留下的;他的皮鞋倒是擦得很亮,与他一头油腻的头发形成强烈的反差。
张涛感觉到余飞一直在打量自己,朝他狠狠地瞪了一眼,余飞一愣,随即笑起来,露出好看的牙齿,却令张涛更加恼怒。
张涛明显的排斥感,令杨隐不想在这件事上绕来绕去,就直接说道:“康主编,我也不兜圈子,我们的来意电话里已跟你交流过了。今天,余总是直接来跟你们签广告合同,并支付广告费的。”
康伟强忙道:“好说,好说。”
“那么,关于张记者的那篇报道,你们什么时候可以更正呢?”杨隐问。
“有需要更正的内容吗?给我看看你们的依据。”张涛忽然开口,却出乎大家意料。
“你什么意思?”余飞立刻反问。
“该我问你们什么意思啊?做广告就做广告,扯我的报道干吗?”张涛一脸轻蔑。
杨隐不理会张涛的反应,问康伟强:“康主编,这事,你看怎么处理呢?”
康伟强没料到张涛会突然这态度,忙将他拉到一边,轻声说:“我的祖宗啊!这可是三十万的广告费,你见好就收吧!”
张涛轻笑道:“老康,你就这点出息?别说三十万,就是五十万,我也不同意更正我的文章!”后面的话,他故意拉高的声调,要让余飞与杨隐听见。
余飞忍下心头的气,说:“张记者,我们之间怕是有些误会。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与我们一般见识,就抬抬手,让这件事过了吧!”
“不敢!我是一名记者,报道事实是我的义务。如果你们竞豪地产认为我的报道有问题,大可以诉诸法律,我张涛奉陪到底!”
一番话是说得义正辞严,却把余飞二人气得牙都痒痒了。康伟强在一边打圆场:“张涛,这事情呢?都有正反两面。你不妨再写一篇采访竞豪的报道,让读者自己去判断。”说着又用手捅了捅张涛轻声道:“别把事情弄那么僵,大家都找个台阶下吧。”
张涛根本不理康伟强的茬,继续道:“我不会为他们写报道的。老康,我还有采访,先走了。以后这种广告的事,你就不要再找我来了,这是广告部的事。我一个文人,不会这些商业道道。”
看着摔门离开的张涛,余飞恨不得冲上去揍他。
杨隐也是语带不快地对康伟强道:“老康,这事弄得可有点过了啊!”
康伟强满脸的尴尬,嘴里陪着不是:“对不住,对不住!张涛就是这么个人,拧得很。”
余飞不屑地道:“如果他一开始就这么正直,我倒是会敬他几分。可惜,一开口就要钱的人,如今却是说出花来,也没人信他是不吃嗟来之食!”
康伟强脸上轻一阵白一阵,有点挂不住,又不好发作,只得一味陪小心。
杨隐看这情形,一时也不能有结果,便打算告辞。余飞仍是不甘心,问康伟强:“康主编,你究竟能不能作主?要是能,咱们今天就把这三十万的广告合同给签了。要是不能,咱们就法庭见。”
康伟强也不愧是老狐狸,不真不假地对余飞道:“余总,这事呢?也谈不上谁对谁错。你跟我们签这合同的原因本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你非得要说到法庭较量这种程度,我也不是胆小的人。只怕到时,难看的未必是我们啊!”
杨隐有点厌烦这种互相威胁的游戏,就说:“行啦!大家都是朋友,都不要把话说得这么绝,以后还要见面的。”
余飞与康伟强都不再出声,各自盘算这事该如何了结,才能令各方都满意。杨隐提出双方都再考虑考虑,就站起来告辞,余飞与他走到门口,想了想,让他先走,自己又回进去找康伟强。
见余飞去而折返,康伟强很是意外。
“康主编,我这人呢?说话做事比较直接,不像杨隐做律师的,要考虑法律框框。所以,你和张涛,都开个价,多少可以让这事给了了。当然,这个价是给你们私人的。”
康伟强是真没料到余飞会回来开这么个条件,他心里有点佩服张涛的欲擒故纵了,这小子如此有恃无恐,想必是早就料到竞豪后面还有猛招啊。这样一想,他自然是不愿意当场表态了,就假惺惺地道:“余总这是说哪里话!虽然我们不看重这个钱,但你的意思,我还是会转告给张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