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里有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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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训练仍是克生独自一人。少梁虽说仍旧留在村长家休养,但刘长脸瞧着他整个上午都在心安理得地浪费村长家的粮食,就临时给他安排了农活,叫他在村长家里也不能闲着,以示惩罚。
所以,当克生又一次在刘红征手底下给摔打得哭爹喊娘的时候,少梁也在抓紧时间完成他的“家庭作业”。
家庭作业是不别的,刘红征在离开前,往院子里背了三麻包苞谷,当成任务布置给少梁。
少梁必需在他们回来之前,把苞谷面儿全都磨出来,由村长监督着,什么时候磨完,什么时候才能休息。
刘长脸的原话是:“把这两三袋儿玉米都给磨成面儿,磨不完你今晚上就别睡了。”
“这哪儿是几袋子玉米,上嘴皮碰下嘴皮,你说得倒轻松。”少梁对着刘长脸远去的背影生气道。
他前两天已经从克生那里听说了,这大麻/包装的粮食,一袋子就是一百斤左右的量。三只麻袋,那可就是三百斤的玉米!
“可恶,明明只要拉到面粉厂,一会儿功夫就能磨成面,现在可好,还得让我来推磨。”
推磨这活儿,就是原地转圈圈儿,简单到枯燥,推了几圈儿后,少梁都差点儿吐出来。回头一看,村长可不正坐在窗户边儿上,见着他停下来了,还晃着烟袋锅儿跟他打招呼,叫他别累着了,得空了进屋歇歇。
少梁立刻就向村长发出求救的眼神。
村长已经被首长教育过一回,从思想到灵魂都在深刻反思中,所以就没敢靠过来帮忙。
少梁无奈,只能趁着喝水的时候,跟村长暗示了一两句——我们俩个将来可能要在城里接管个街道办的小蜡烛厂。
蜡烛可是各家各户离不了的东西。听了少梁状似无心的嘟囔,村长的眼睛里立刻就闪出兴奋的光芒,末了,殷勤地给少梁端来一大盆沙瓤西瓜,但就是不说要过来帮少梁干活。
少梁只好一边推磨一边儿啃西瓜,没办法,他干活又慢,任务又重,心里还在担心自己万一真做不完了,刘长脸又把他抓去跟克生一起在太阳底下训练。
“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现在倒好,一分钱没有汇来,反而吃了这么大的苦。”
少梁这会儿的苦恼也只能说给他自己听了。
既然不想去训练,那就咬着牙也要磨完,不然自己的一番心血不就白费了。
所以他又看了一眼自己满身的小红包,咬着牙又开始围着碾盘打转。
克生的单人训练进行了整整三天,连他自己都明显感觉出自己耐摔了不少。
少梁当然是推了三天的磨,他现在一天磨完三百斤粮食也没问题。
……
昨夜的交手,刘长脸铩羽而归。
短兵刃对短兵刃,他居然没能在自己的长项上占上风。
但这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刘红征自己这些年里随着调动,各个军区也差不多都跑遍了,部队里的训练方式他熟得不能再熟。
而且他还有个习惯,只要到了新的地方,总喜欢跟地方队伍里的尖兵们过过招。十几年积累下来,刘红征只要跟人一过招,那这人是出身哪个军区,他也就看出个七八不离十。
刘首长不管跟谁一交手就能叫出这些人是谁带出来的兵,久而久之,这事儿就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而刘红征就凭着这个本事,不断地往他自己的队伍里挖人才。
至于他自己,虽说不是百战百胜,但也罕有对手,尤其是这几年,已经没人能让他再尝落败的滋味。于是,刘红征就更加急于把这人给堵下来。
细细回想起来,这人的刀法精湛,却心性狠毒,一出手便以绝杀相搏,一击不中立即撤回,尤其擅长隐藏踪迹。
这跟他们平时带兵的宗旨走的不是一个路数,而且身上也没有当兵的气质。
这人到底什么来历?连见多识广的老刘也疑惑了。
虽说没有当过兵,但此人身法之好,即使放在他的部队里,也绝对是难得一见的顶尖人才。就算没有正规的当过兵,他也必然经过长年培训,难道是潜入境内的间谍?这就更不可能,在张家口村这样的破地方,能有什么可窃取的国家机密?
刘长脸大惑不解。
更让他觉得诡异的是:这人为何要把克生跟少梁也牵涉进来。
要说两家的小子前些个日子是犯了点儿浑,可也用不着这种级别的人物千里迢迢地追来灭口。
可若这人不是行伍出身,那自己可想不出哪里还能培养出能跟他战成平手的敌人。
当初被调来管教孩子,他还心不甘情不愿,这会儿他可深深觉得自己这一趟可没有白来。
所以他一有时间,就抽出身来,奔去后山。
三绕两不绕的,终于叫他在地沟子里发现了一处临时营账。
当然,这要是放在别人的眼里,它绝对算不上一个营账。
里里外外只有一块黑乎乎的破布片,胡乱缠绕在树杈子上,看着像是被人丢弃又叫野兽随意拖到后山的烂被套,风吹日晒虫啃鼠咬,就这么静静等着糟朽。
离破布老远的地上能看到一小块焦土,只有经常野宿的人才能认出这里曾经烧着过篝火,三两根尚未完全焦黑的树枝上,还残留着不明显的油迹。
除此之外,其它的一切都与周遭一模一样,再无半点住人的痕迹。
刘红征仔细地在这周围转了三圈,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