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门连续苦等了三日.依然不见有人前來接她下山.若笙有些心急了.不管山下等待她的是什么.她都要去面对.
打定了主意.命白鹭收拾好行囊.前往空镜大师的庭院.打算和大师告辞后.她便要离去了.
行至扶桑园.见到半月前红艳似火的扶桑花.却已凋零得满目疮痍.心头经不住的一阵悲凉.
若笙闭紧了双眸.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想起了那日美艳的扶桑园.也想起了那日.他的柔暖温情.心头却被袭得楚楚的疼.
仿佛依稀能听到他急促地心跳.与他喃喃的低语.那感觉是那样的真实.就好似发生在昨日一般.
可再度睁开双眼.却已时过境迁.除了凛凛寒风.吹打着枯萎的枝头外.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若笙收回了眸中的苍凉.轻轻地一声叹息.继而转过身來.向着空镜大师的院子行去.
沒走出两步.只见扶桑园的竹篱旁.一袭银白身影儿.一动不动的在风中伫立着.
大大的风帽遮住了他的容颜.长长的斗篷随风摆动.好似那天边的云朵.又好似出水的芙蓉.干净得凡尘不染.
若笙心头一颤.难以抑制心底的喜悦.两行热泪.不听使唤地满溢而出.紧闭的红唇也弯弯地扯出了一抹笑.他來了.他真的來了.他终于來接她了.终于來接她了.
顾不上眼中的泪.模糊了她的视野.顾不得耳际的风.扰乱了她的听觉.若笙提起衣裙.一路小跑着.冲向了竹篱旁的那一抹银白.头也不回的扎进了他温暖的臂膀.
收紧的臂弯.柔软的狐裘.炙热的胸膛.使若笙贪恋的环上了他的腰际.冰凉的脸颊.红透的鼻尖儿.紧紧地贴着他周身的温暖.再也不想移开了.
“你终于來了.终于來了.”眸子中盈满的泪.随着她双眸的闭合.倾泻两行.
“若笙.我來了.我來了.”声音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熟悉.却又是那样的陌生.
听闻了來人的回答.若笙心头一惊.温热的怀抱传來氤氲的苏合香.苏合香.不是迦南香.不是她所熟悉的迦南香.
若笙瞬间抬起头來.正对上楚珩灼热的凝望.顿时吃惊得瞪大了双眸.惊诧的说道:“楚.楚珩.”
浮在楚珩俊颜上的喜悦.在见到她眸中的那一抹失望时.瞬间的凝住了.心头也被狠狠地撞击着.痛得他拧弯了眉.微颤着说了一句:“若笙.我.我來接你下山了.”
看清了來人的面容.若笙连忙推开了他的臂弯.后退了一步.立在竹篱前.尴尬地问着:“宸.庄.庄亲王.他.他人呢.”
看着她挣脱着离开.他松开了臂膀.怀中的温柔瞬间地散尽.被寒风吹得透骨地凉.丰满的唇抿成一条缝儿.压制着心头泛起的疼.片刻后才淡淡地说了句:“他有事儿.來不了.让我來接你.”
她无奈地轻叹一声.缓缓地闭合双眸.隐去了流露出的失落.微微地点了点头:“好吧.那咱们走吧.”
楚珩身形一转.换做了平日里的冷峻疏离.冷淡地说道:“你不能回溢春园了.我会为你安排新的住所.”
若笙惊骇的转过身.对上了他清冷的眸子.急切地问道:“为什么.”
楚珩侧过身來.避开她伤痛的眼神.冷硬的说了声:“这是庄亲王的命令.”
飞鸟尽.良弓藏.这个道理她比谁都清楚.如今落到了自己头上.却又是如此的痛彻心扉.
用手揪紧着胸口的衣襟.压制着那锥心的疼.半晌后.缓缓地抬起头來.轻轻地笑了两声.却比哭更加的凄厉:“呵.呵.我想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对吧.”
是她一直以來.都有所期待.期待着自己的与众不同.期待着他对她的情感可以超越一切.是她自己想得太完美了.是她自己期待得太多了.是她自己被感情蒙上了双眼.看不清什么才是真正的现实.
若笙的领悟.使楚珩的心揪紧成一团.他一直都明白她棋子的身份.可当她自己悟出后.他却又是如此的心疼.
不应该早些让她明白这一切吗.看明白了.就不会有奢望.那样对她会更好.
“若笙.找一片僻静之所.安度余下的时光.不好吗.”楚珩不敢面对她溢满泪水的双眸.背对着她冷冷地道出.他们为她而做的安排.
想明白了这一切.若笙瞬间地恍然大悟了.作为一颗棋子的她.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可以从这个世界上彻底地消失.是不会有人为她的归属.而花费丝毫的心思的.于是颤抖着双唇.绝望的问道:“十年后.我也回不去.对不对.”
楚珩默不作声地伫立在风中.她的询问声声如刀割一般刺痛着他.他为何要这般残忍的对她.伤了她却又疼在了他的心头.
正如若笙所言.父亲的确沒打算送她回去.而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将她彻底地除掉.
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对于父亲而言.她不仅不会带來任何的帮助.还会阻碍匡扶大业的进程.要不是他与司诚将此事揽下.父亲恐怕已经派人前來了.
若笙轻笑着.笑声如同阴魂鬼魅一般的凄惨、寥寂、绝望.那是何等的释然.让人心头打着颤.也让人心中淌着血.
笑声停罢了.若笙缓缓地开启红唇.低声吟唱着:“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來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xie)蹀(die)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shai).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若笙委婉凄美的歌声.飘散在这片萧瑟枯萎的黄叶间.倍感着这冬日的荒芜与悲凉.
楚珩沉默的聆听着.拧紧的眉头蹙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