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的剑伤尚未止住血,摊开手来,割得深些的伤口甚至隐隐可见白骨。
元曼哪里见过这般阵仗,看着我手上鲜血汨汨,她慌得泪流满面,“母妃,为何……为何会这样?明明前些时日扶苏弟弟还说会和父王一同来接我们的,可今日竟出了这般岔子。母妃,父王为何要这样待你我?”
手伤得严重,而致我甚至不能摸一摸她的头安慰她。我只得冲她莞尔一笑,“元曼儿,母妃相信这其中定然有误会,你父王即算敢这样待母妃,也绝不会这样待你的。凶手,怕是另有其人……”
听我说凶手另有其人,元曼的情绪这才好了一点。伤害她的人可以是任何人,可唯独不能是她最亲近之人,这就是这丫头的脾性。
“会是谁……定要了我们的命?”元曼止了眼泪,眸中燃起阵阵仇恨与怒意。
她安静了,我才打量起四周,这儿的确没有追兵了,不过也再无半分人烟。
郁郁葱葱的林木交叠着,头顶只能洒下稀疏而斑驳的光,这林子碧油油的,绿得有些发黑。太森严的树林里,鳞羽都稀疏得屈指可数。虽有虫鸣,可这阵阵虫鸣只会让人觉着幽静。
对啊,此处是华阳太后和安国君的陵墓所在,本就是个幽僻的地界。
待了许久,王翦才回来。不过回来时,不仅仅是他一个人,他更是抓了个巡兵,扛着带了过来。
“夫人,末将抓了个舌头。不过陵墓和地宫周遭如今已经戒严,恐怕是再难回去的。大王和公子扶苏的车马尚未过来,如今只得问问这舌头,是何人指使了。想再回去,恐怕还需另觅法门。”王翦如是说着,将抓来的人倚树放下。
这贼人也是个生面孔,王翦放下他之后,伸手狠狠在他人中掐了一把,那人吃痛,便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初时他眼神尚有些迷离,看清围着他的人之后,他惯性就往腰间摸去。
王翦岂会留这个空子给他钻,他腰间的佩刀早被王翦缴了,背上的弩还有百来支箭羽亦被我们搁置在一旁。
“你是谁?又是何人指使你行刺,你们潜伏在陵墓周遭潜伏了多久,为的是要本宫的性命,还是另有所图?”我压低了嗓子问着,“你若老实交代,本宫尚可保你这贱命。”
那人看着我,嗤笑两声,狠狠一口险些啐在我面门上,“我,我不过是个市井草民,被你们这些所谓王公贵胄压迫得求生不得的小百姓而已。你们拿了我媳妇儿殉葬,就不允我来杀你们这些所谓高高在上之人陪葬吗?”
言语间,这歹人的面上露出似豺似虎的凶狠。
王翦的剑抵在他喉结上,低沉咆哮着,“老实点!”
看来此人亦算是与我有仇的,被人要挟利用来此处要我的性命,亦是合乎情理。
“谁带着你们来行刺本宫的,你若能说出领头的,本宫可饶你不死,甚至还可再帮你寻门好亲事!”对于这种人,我深信只要循循善诱,必能撬开他的口。
“呸!”那歹人复又啐了一口,“你们这些权贵,就是这样糟践人命的吗?好亲事,呵,谁他娘的要什么好亲事,我只要我的秀儿!”
我下意识一闪,然,不待我反应过来,我只觉眼前寒光一闪,那歹人竟私藏了把匕首直取我的喉头,可还未及他下手,王翦的剑就已直chā_tā的喉。
血溅了我一脸,黏热胶着。
揩掉面上血迹,我无奈骂了一句,“可惜是个没用的舌头,只能杀了。”
这样的亡命之徒,若不杀之,他必反过来杀了我。如若放他一条生路,保不齐他会带着人再找回来,到那时,我们三人才是真正的性命危矣!
王翦奔波了一路,至此刻才敢稍事歇息,放下手中剑倚靠着大树眯起了眼。他浴血奋战了半日,此刻该是很累的罢。我与元曼不敢打搅,加之手上伤口未好,便在周围寻了些止血的草药,嚼碎先敷上。
这一睡,王翦便睡了一个多时辰,醒时已是快日落。不过,他是被狼嚎惊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