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琅沉默许久,才扶着额头道,“我知道了。”
说来也怪,符咒这种东西一般都是看施咒者本身的灵力,贺一九只是一个以坑蒙拐骗为生的假天师,但他在银鼠脸上写的字却特别顽强,怎么都擦不掉。韩琅虽然没怎么练过,自认为也是有点功底的,结果他想了各种办法,用朱砂擦,用醋浇,用鸡毛抹,一点效果都没有,还把银鼠烫得哇哇叫。
“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被当做妖邪弄死了吱!”
韩琅没辙了,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只能带着银鼠回去找贺一九。这回程比来的时候还麻烦,他的行囊里要塞进猫那么大的银鼠,还有一条石龙子,外加他给街坊朋友准备的各式礼物,怎么看都是不可能的了。最后他想了个折中之计,让银鼠和石龙子跟他一起搭马车回去,这样虽然多了一笔旅途开销,但省却了不少麻烦。
贺一九刚好在家,似乎在收拾屋子,满脸的不耐烦。但一见到韩琅,脸上的笑容马上掩盖了一切:“你可回来了,怎么这么久?”
正是午后,韩琅又累又热,满头大汗。贺一九忙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买什么了?这么多。”
“什么都买了,”韩琅一屁股坐下来就不想挪窝了,“有水么?”
“有,”贺一九立刻应道,给他端来一杯温水,“别喝太凉的,伤胃。”
韩琅惊叹他的细心,明明是五大三粗一个汉子,结果每到生活细节,韩琅反倒比他粗枝大叶得多,什么都不爱管。不过贺一九今天真的有点不对劲,虽说以往也很照顾自己,但现在殷勤得有些过了分,上来就捶背揉肩,好似韩琅是个弱不禁风的大少爷似的。韩琅当然不喜欢被这么对待,刚想抱怨,但贺一九马上拿来一盒药膏往他太阳穴上抹:“瞧你热的,小心中暑。”
“这是什么?”抹了以后,果然舒服多了。
“我配的清凉膏,”贺一九道,“还过得去?”
“嗯。”
韩琅把先前的即将出口的抱怨也给忘了,安心享受对方的“服务”。过了一会儿他才想另一件事,拽了拽贺一九的袖子道:“对了,有事找你。”
“什么?”
他冲窗外招招手,石龙子和银鼠一起跳进来了。前者一看见贺一九就呲牙咧嘴,满脸不爽,但银鼠反倒缩成一团,浑身上下抖如筛糠:“吱唧!天、天师大人……”
“啊?”石龙子吓了一跳,“你说他就是那个坏天师?”
“就是他!”银鼠吓得往后缩了缩,贺一九一看她,她就和被烫到似的一蹦三尺高,“天师大人饶命,天师大人饶命!”
石龙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贺一九,显然没把这个在他看来一身蛮力的男人和厉害的天师联系到一起。贺一九没兴趣看他们两个耍宝,直接转朝韩琅道:“怎么回事?”
韩琅便把情况照实说了。
贺一九可懒得顾及银鼠的感受,当时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哈哈!我当时觉得这小妖精蠢得很,就逗她玩玩,没想到还是只爱美的母耗子。”
石龙子一听就发火了,又张开那恐怖的巨口吼道:“你才是母耗子!”
银鼠拉拉他的胳膊,小声道:“他说的也没错吱……”
贺一九笑得更得意,韩琅看不下去了,说了他几句,他这才摆了个投降的手势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既然是个姑娘,那就算贺爷错了吧。”
说罢,他走到银鼠面前抱拳拱手,算是道了个歉:“你脸上这墨我帮你抹了,从此就算一笔勾销,怎么样?”
银鼠毕竟怕他,石龙子也没太大底气跟贺一九叫板,于是两只小妖精只好答应下来。只见贺一九重新写了个符篆,烧成灰以后做成了符水,往银鼠脸上一抹,那墨迹迅速消隐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银鼠小心翼翼地和他道了声谢,拽着石龙子就往外躲,似乎一点都不想在这里久留。
估计还是被贺一九吓怕了,本来就是个胆小的妖精,经不起这么摧残的。石龙子要护送他的小伙伴离开,于是和韩琅道了别,顺带恶狠狠地瞪了贺一九一眼,似乎有“再来欺负我们就吃了你”的意思。
贺一九放声大笑,笑得韩琅直骂他有毛病。这件事算是结束了,韩琅松了口气,心情也觉得愉悦不少。如果天底下的鬼怪邪物都像石龙子和银鼠这么可爱和无害就好了,不过,他想起曾经的王老三,还有惨死的李氏,不由得摇了摇头。
算来算去,最可怕的还是人心啊。
下午他去找钱县令交差,公务也就了结了。钱县令觉得他事情办得不错,又给他放了一天假,让他好好休整休整。韩琅心情越发舒畅,回去的途中还忍不住哼了点小曲,到家以后又去分发礼物,被眉开眼笑的邻居们拉着聊了好一会儿,直到贺一九找他回家吃饭。
“哎哎--”李婶忙拉住韩琅袖子,“别回家吃了,难得来一趟,在李婶家吃呗?”
韩琅瞟了瞟贺一九的背影,摇头道:“不了不了,李婶,我家里做了饭的。”
“咦,那是谁呀?”李婶循着韩琅的视线看到了贺一九,顿时疑惑道。
“是我一个好兄弟。”
“别是坏人吧,看着不太可靠呀。”李婶直言不讳道。
韩琅搔了搔后颈:“不是不是,他人挺好的。”
外头的贺一九一直支棱着耳朵,听到这句话以后,他的嘴角轻轻地勾了一下。
李婶最后还是妥协了,韩琅跟着贺一九回去,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