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倾旖洗了足足三遍才爬上岸,捞过干净衣服穿好,戴上面具,容光收敛,再度变成了往日不起眼的她。
“洗的时间真久。”许朝玄悠悠道:“有没有洗掉层皮?”
兰倾旖装作没听见,松松挽起长发,招呼道:“走吧!”
他们从花树间走过,她的手指抚在丝缎般的花瓣上,心里乱糟糟的。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似乎有他在,她特别容易牵动情绪。她抗拒又无力制止,徘徊在各种微妙心境之间,整个人都像被塞满了般脑子发胀。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注意到自己看他的目光透露出难得的茫然,有种难得一见的小女孩般的脆弱。
许朝玄察觉了,侧头对她一笑,突然采了朵紫薇花,拉住她的衣袖,作势要给她插上。
兰倾旖怔了怔,下意识地想避,却无处可避。许朝玄微笑悠然,将花轻轻插上她半湿发间。
发色乌亮,花红如火,衬着少女天生璀璨的明眸,人间丽色,摄魂夺魄。
风声细细,有幽香散淡飘来,兰倾旖有点呆地伸手触了触发间花朵,觉得自己脑子都在发飘。
“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这才想起来问。
“某人许诺说参加完苍灵宗的婚宴就回去,结果我左等右等始终不见她的人影,没办法,只好自己出来找了。”许朝玄悠悠道,语气悠闲态度从容,看不出丝毫不满和责备,只声音凉凉。
兰倾旖缩了缩脖子,自知心虚。她忙着研究药物,连信都没传一个,算是不折不扣的失信了。没跟她发火是他脾气好。
没听她吭声,他微微一怔,心想这丫头还是太讲原则了,他还以为她会跳起来和他对着干死扛到底的!他知道她久久不归还把自己搞成这幅叫花子造型,是在给他配药,说到底她做这些还是为了他,她却一声都不吭。真不知道该说她严于律己还是说她傻。
他忽然觉得烦躁,心中猛的生出一种不想被治好的念头。因为太清楚,他彻底痊愈之日也就是她离去之时,之后山高水长再难相见。他不想放她离去,完全不想。
“你一直在这里?”兰倾旖呆呆地问。
话出口瞬间她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这什么傻问题?!
“二十多天吧!”许朝玄慢吞吞地答,“没办法,离你远了你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跑没影了,只好看紧你!”
兰倾旖无语。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眼看情形不对,她连声问。
“酒楼!”许朝玄淡淡答,那表情……仿佛她是个白痴。
兰倾旖郁卒难当,觉得自己像个傻缺。
两人慢悠悠走向城中。
大街上人流穿梭如织,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各种古玩、玉器、字画、食物、杂耍、玩物等等都摆出来卖,入目处都是各具特色的手工艺品,一路行来,街道两旁热闹非凡。
两人嘴刁的进了城中据说最好的酒楼,要了个雅间。
陇南的气候比玉京暖和,但凡事都有两面,这也就导致了陇南的夏天比玉京热,五月已有暑意,两人一路走来,饶是兰倾旖练的是阴寒真气,头上也冒了汗。她从怀里掏出一方月白软缎擦汗。这还是当初在昭延寺时拿的许朝玄的,布料真不错,柔软吸汗,也容易洗,正好留着做帕子。
许朝玄打开窗,听着窗外鼎沸人声,单手支颌,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