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
“给我闭嘴!你们不愿意就我来!就算是劫狱我也——”
哐当一声重响,力道之恐怖震得石墙都陡然一晃。
一只手突然间从黑暗里伸出来,一把抓住一句话还没来得及对韩吉怒吼完的艾伦的脸,将他整个人猛地向后拽去。
哐当,又是一声晃动的响声,艾伦的后背重重地撞在铁栏上。
微弱的灯火晃动着,落下来,映着铁栏,照在站在铁栏后的男人的脸上。
细碎的发丝在男人脸上忽明忽暗地晃动着,让男人深陷的眼窝越发黑暗了几分。
利威尔的右手从铁栏之中伸出来,抓着艾伦的脸,手臂勒住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牢牢地压在铁栏上。
“吵死了,小鬼。”
少年被从后面伸出来的胳膊牢牢地勒在铁栏杆上,男人低沉的声音近在耳边,他几乎能感觉到对方说话时吐出的温热的气息掠过耳边的感触。
男人的手抓着他的脸,手掌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嘴,将他刚才吼了一半的话塞回他的喉咙。
他不能说话,只是睁着眼看着。
捂着他嘴的手上,粗黑厚实的铁拷紧紧地锁在那只手的手腕上,冰冷的金属贴在他脸上。
而连着手铐的漆黑锁链沿着手臂垂下来,贴在他肩颈的肌肤上。
少年的肩膀微微一抖,从铁链里传来的渗透肌肤的寒意冷得彻骨,那股冷意莫名渗到心底的最深处。
那只捂着他嘴的手松开,稍微向下滑了一点,仍旧抓着他的下颚。
指节分明的手指,指腹有着极厚的茧,按在他脸颊,粗糙的手指刺得少年柔嫩的肌肤微微发痛。
手指和虎口上厚厚的老茧,那是不知道多少次摩擦着兵刃而摩擦出来的东西。
被誉为最强人类的兵士长的手,在握着兵刃的十几年里,不知道斩杀了多少只怪物,不知道拯救了多少条性命。
他以一人之力,数十年的时间里,牢牢地镇守在人类的边界,以强大的力量守护住了内地里千千万万的性命。
然而,今天,这只拯救了无数人性命的手却是从黑暗的地牢之中伸出来——
【当和平来临,人类就不再需要英雄。】
艾伦鼻子陡然一酸,眼圈泛红。
如果说面对韩吉是怒火和愤然,那么现在他此刻心底只是酸楚得厉害。
像是被酸液腐蚀了一个大洞,空空落落的,冷风刮过,透心的凉。
“兵长……”
少年扭过头,发出细小的喊声。
碧绿色的眼,杏仁的眼角微微泛红,那深潭的碧绿色中蒙着一层淡淡雾气。
抓着铁栏杆外面小鬼的下巴,利威尔注视着扭过头看他的少年的眼。
那种宛如湖水般清亮的碧色,眼巴巴地瞅着他,像是森林中迷路的小鹿,迷茫中带着几分委屈。
那目光让人看着又是怜爱,又惹人心疼。
“一年不见了,你这蠢货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身在黑暗的地牢之中的兵士长用毫不留情的口吻批评着不久之后就要登上王位位于万人之上的少年。
就像是批评着那个很久以前就用执着的目光追在自己身后的稚嫩的孩子。
无论是低贱的勤务兵,可怕的怪物,还是身着英雄后裔的光环,乃至于即将登基为王——
从以前到现在,他对待这个孩子的态度从未有任何改变。
“艾伦。”
或许眼前的少年无论身上披着怎样的外套,对利威尔来说,至始至终,也都只是这个名字的主人。
他在意着那个小鬼,叫艾伦。
这样就够了。
其他的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给我听着,老老实实地回去,别又胡乱闯祸。”
“可是——”
咯吱一声,艾伦想要质疑的声音戛然而止。
利威尔在艾伦刚一开口的瞬间,就松开抓着他的脸的手,一抬起来抓住艾伦脸旁边的一根铁栏杆。
嘎吱。
儿臂粗的铁杆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陡然间被扭曲成一个怪异的弧度。
说了两个字就卡了壳的艾伦瞠目结舌地看着脑边那个扭曲的铁杆。
利威尔兵长只是手一用力,就将那看似坚固的铁栏杆扯开了一个口子。
“你还觉得我需要你这样的小鬼帮忙才能从这里离开吗?”
“……”
少年缩着肩膀努力努力地摇头中。
一用力就轻易掰弯了儿臂粗的铁栏杆的利威尔松开了抓着铁柱的手,他的眼角微微上扬,挑起细长的弧线。
然后,哗啦哗啦的铁链撞击声中,他伸出双手,抓住了铁栏外面的少年的头。
因为铁栏被他掰弯了一根,空出一个大大的口子,所以他很轻易就将艾伦的头拽了进来。
小鬼睁着眼看他,细长的睫毛下,透亮宝石般碧绿色的瞳孔里流动着惊心动魄的绿意。
那让人想起初春的嫩芽从洁白的雪地里扬起枝叶的勃勃生机。
他已足足有一年的时间不曾看过这样美丽的绿意。
“听话,艾伦。”
男人说,低沉而近乎在耳边呢喃的声音,带着某种渗透到心底的酥麻感。
让人听一下,就忍不住心口微微发颤。
“回去乖乖待着,知道自己蠢,就别想太多。”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你掺和进来只会添麻烦。”
有着几分凉意的唇落在艾伦的眼角,而后是额头,发梢。
利威尔的发紧贴着他的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