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芳,是什么人把我带到这里来的?”云萝柔声问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是宇文大人奉皇上口谕将您带到此处的,吩咐我们好生照看皇后娘娘,还说皇上处理完先帝大仪事务便来看望娘娘。。。”容芳说完这些,有些局促地道:“皇后娘娘万金之尊,还请娘娘自称‘本座‘,以示与奴婢们这些下人尊卑有别。”
云萝一愣,饶是自己在浣衣局是最持守礼数的,剧变之下还是恍然了。但心里仍是没有着落,这事实一下实在叫人难以接受。
等等。。。
“容芳,你方才说。。。先帝?”云萝试探着问道。
“会皇后娘娘的话,先帝,半个时辰前驾崩了。”容芳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驾崩了。。。”云萝喃喃道。这才注意到,整个大殿的人皆是身披白衣,门外也隐约看到白素帛绫飘摇。
正章帝的死,引不起她过多的悲喜,她只是觉得疑惑。如果半个时辰前皇上驾崩,那自己又是什么时候被立旨成为皇后的?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不对,如果自己是被先帝立为皇后,那么现在应该是太后,而现在自己被称为皇后。。。
“容芳,是有新帝继位了吗?是哪位皇子?”
“回皇后娘娘的话,是三王爷。现下只是奉了先帝的遗诏昭告了阖宫,还未举行登基大典。”
延平王。。。这么说,自己现在是他的皇后了?可是自己为什么会成为他的皇后?而又为什么是他继位?之前阖宫一直盛传太子之死延平王也有嫌疑,他又向来不问政事,皇上必定选才能卓越的四王爷。
这一切一瞬间如同乱麻纠缠在云萝的脑子里,生生地勒疼了她。
“哎哟。。。。”云萝扶着头,眼冒金星,一阵难受从身体里涌上来。
“皇后娘娘快先歇息吧,太医嘱咐了娘娘要多歇息,奴婢晓得娘娘当下思虑繁重,可也要保重身子啊。。。”容芳不仅后悔方才说了这么多,看娘娘气血上涌,万一有个闪失可如何跟魏公公交差。
云萝勉强地扶着头躺下,而心里仍乱糟糟的。才欲发问,只见门口闪进一个熟悉的身影。
“简公公?”云萝又惊又喜。为避免引人误会,她在人前一直按着礼数唤简贵。
“奴才小简子,给皇后娘娘请安。”简贵快步上来,一个熟练的下跪请安,神色里掩饰不住的激动。“皇后娘娘直呼奴才贱名就是。“
云萝苦笑,还是适应不了自己这新身份。一瞬之间从本应自称为贱的人,到要称呼别人的“贱名”,不由叫人暗叹世事难料,白云苍狗。
“小简子,上来说话。”云萝唤道。这下,总有个解铃之人了。
“是。”小简子忙上来,用眼色示意云萝将宫女太监们差遣开。
云萝会意道:“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本座没有吩咐的话,先不用进来了。”云萝道。
宫女太监们尽数躬身退去,殿中只剩简贵和云萝二人。
“娘娘都是皇后了,还是这般好性子,对咱们下人,不用这么亲和。”简贵笑道,喜悦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朵,眼睛晶莹闪烁。可是云萝觉得,他这笑脸之下,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悲伤的事情。
“你快别打趣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一五一十地说与我听。”云萝起身道。见到小简子,心下莫名地安了几分。
“娘娘坐下,可别又劳动了身子。”简贵看她要起来,忙拦阻道。
“这里没有外人,你还是叫我姐姐罢。你叫我娘娘,我心里慌得很。”云萝不再起身,坐于床边上,道。
简贵犹豫了下,还是叫道:“好吧,姐姐。”
云萝听他这么一叫,心里陡然踏实了。仿佛从噩梦中惊醒的人抓到了厚实的被子,意识道一切恐怖不过是虚幻,自己仍然好端端地活在这世上。
“阿贵,我怎么突然成了皇后?你可知道其中缘由?”
“这个我也正纳闷呢,姐姐被带走后我难受得连差都当不了了,跟师傅告了假直哭了一场,恨不得也跟姐姐去了。结果突然听他们说,宇文侍郎从泰陵快马加鞭地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女子,我听着他们的描述,有几分像姐姐。我偷偷去看,见他们把你抬进了昭阳殿寝阁,就出来了。我看见姐姐没去殉葬,就像梦似的。又在外面急的呀,只在心里为姐姐默默祈祷,不过没过多久,姐姐你又被抬出来了,被抬到了这里。”
“半个时辰前先帝驾崩了,师傅亲自过来,说你是先帝亲立的新帝皇后,叮嘱我们好生照顾你,千万不可有什么闪失。”简贵道,而他一边说一边窥着云萝的神色,像是试探,又像在隐忍着什么不说。
“可是,魏公公有没有说我为什么会被立为新帝皇后?”云萝心里的疑问越发深。
“这个,师傅没有说,我也正纳闷呢。不过别管那么多了,姐姐果然吉人自有天相,这不,姐姐不用殉葬,还成了皇后娘娘了。”
云萝听着简贵的话,仿佛做了梦一样,但是心里总有种隐隐的不安。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经验告诉自己,命运每次的大起大落下,都有格外的用意,这次忽然地让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知道埋藏着怎样的深意。
不过,就像简贵说的,能活下来,总是好的。“阿贵,我就像做梦一样,只是不知道,这是一场是噩梦还是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