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广已经意识到,延安府在这几天,必将有一场大的风波。四小都是好苗子,现在年纪太小,要是在这场风波中有损失,就太不划算了。
因此,他才找了个借口,赶紧把四小送出城去。否则的话,四小又会像在安塞一样,死活要跟着自己。
送走了四小,胡广的心思又回到了城外灾民身上。这个高迎祥,他为了达到目的,竟然以延安府周边众多灾民为棋子,丝毫不顾及他们的死活,真是太让自己失望了!
明末这些所谓的农民起义军领袖,一个比一个心黑。人命在他们眼中,只是如同普通一猪、一狗而已。
今后的道路,要想实现自己的理想,寄希望于这些古人,还不如现在一头撞死算了。
理念不同,价值观不一样,这决定了自己和这些所谓的农民起义军也必将是两路人。从此以后,这世上,只有对手,没有同伴。
明朝要推翻,满清要消灭,农民起义军……不……这算哪门子农民起义军,也要剿灭。从今往后,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自己将于天下为敌!
反正自己已经死过一次,就算这条路再艰险,那也无所谓,不成功就成仁也不错!
胡广想到这里,未来的目标又明了一分。他的神色坚毅,转身走回宅院。现在要好好想想,怎么样阻止那自大的高迎祥,不做这蚍蜉撼树的举动!不为了别的,只为了这里众多的人命!
现在自己联系不上高迎祥,只能通过高大财这条路子了。找他回来的人已经出发,等他回来,要是再不和盘托出高迎祥的计划,就别怪自己翻脸了!
虽然胡广如此想着,可他还是晚了一步。准确地说,是晚了张献忠一步。
此时的张献忠,正在向罗捕头禀告道:“捕头,属下发现有贼人鼓动灾民,准备在延安府发动民变。眼下……”
罗捕头正悠哉地喝着热茶,一听张献忠的话,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差点就喷到正抬头讨好地跟他说话的张献忠脸上。
“你他娘的想呛死我啊?”罗捕头一脸的怒气,放下茶杯,指着张献忠骂道,“你想功劳想疯了是不是?"
一直以来,罗捕头其实还真对张献忠有点忌惮。他知道张献忠是有本事的人,如果任由他施展,搞不好就爬到自己头上去了。幸亏这家伙只是个外来户,自己才能压着他。
张献忠知道他不会相信,因此脸上的恳切之意更浓,认真地禀告道:“捕头,属下有证据的……”
看罗捕头脸上露出狐疑的神态,张献忠赶紧把自己的发现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当然,他不会说一开始他想去城外煽动,而是改为察觉有异,才出去探听消息的。
说到最后,张献忠脸上也露出一丝得色道:“属下认得那接头之人,就是安塞高迎祥的家奴。如此一来,这背后之人就很明了了,绝对是高迎祥不会有错!”
“捕头,平时在您的教导下,属下才有此发现。眼下他正和几个破落军户在密谋,属下以为,是不是把他悄悄抓了,就不信他在三木之下,不把肚子里的东西都掏出来!”
罗捕头听到后来,那狐疑之色已尽去,露出得意的笑容,摇头晃脑地想着。
高迎祥这人,作为延安府的捕头,自然也是知道的。如果说附近有能力发动民变的人,说不定还真是他。
但以他的能耐,要说在安塞搞七搞八,还有可能。可这里是延安府,他要还是想搞事的话,那真是胆大包天了!
原本以为城外那些灾民聚集,是他们一厢情愿地认为府城有赈灾。现在灾民数量如此之多,要说是有人故意散布了谣言,也是理顺成章的事情。
高迎祥,这可是富户,凭着有点本事就很嚣张。哼,你再有本事,官场上没人罩着,就算这次没你的事,也能把你搞死了!
想到这里,罗捕头看着眼前张献忠那讨好的笑容,当即点点头,露出一丝笑容夸道:“不错,这次你做得很好。你先去召集弟兄们,我去去就来!”
张献忠知道罗捕头怕是会把自己禀告的这些,当作他自己的功劳,去向上头禀告。这功劳的大头,自然就又落到他手里了。
不过,经过多次的教训,不这么做,回头罗捕头收拾自己才叫一个狠。张献忠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希望罗捕头看在这份大功的份上,把自己当心腹看待。
再说胡汉三和两个兄弟在酒楼大堂的角落内喝着小酒,吃着小菜。一般人进来,也根本不会去瞧这样的普通食客。眼下的时辰,加上这种鬼天气,有钱人家在此消遣是很平常的事情。
但如果有人用心看,可看到他们压根就没喝什么酒,就一小盅酒,举了那么多次,也不见减少。眼睛不时抬头四顾,注意力根本就不在酒桌上。
不一会,从二楼下来一个锦衣汉子,不着眼地看了下这边后就走了出去。
胡汉三知道他是公子派过来找高大财的,显然是有事要说,他边上的一名兄弟马上站起来跟了出去。
果如其然,过了一会,那跟出去的兄弟就转了回来,坐下来后低声禀告道:“那高大财不愿回去,还在上面喝酒聊天!”
“难道没说公子是有紧急之事找他么?”胡汉三手中捏着酒盅,皱着眉头问道。
“说了,没用!”这名兄弟说完,有点愤愤不平的样子。这才几天,竟然就对公子如此不敬!
胡汉三正在想着这事,却见门口帘子一掀,进来一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