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聊到深夜,孙承宗实在扛不住了,才得以出宫。
可他在面圣的事情,早已传遍了京师。孙承宗一出紫禁城,就有一群仆役快速消失在街头。
等孙承宗刚到京师的住宅时,就有人陆续递名帖,见不到人,就约时间,什么宵禁啊都对他们不起作用。
孙承宗一是身体确实太过疲惫,二是不想和任何人见面,因此一律不见。
接下来的几天,京师的人都知道了孙承宗带来的消息。顿时,朝局变得更为混乱。
御史言官在左都御史曹于汴的带领下,纷纷上奏,要求孙承宗再接再厉,携大胜之威一举夺回山海关,还京畿之地一个安宁。
另外继续攻击内阁置社稷江山、京畿之地的百姓于不顾,贪生怕死,企图引诱陛下逃去南边,罪大恶极,罪该万死!
他们的这个言论,还得到一部分在京畿之地有大量产业的勋贵支持,纷纷要求以祖宗之名、大义名分严惩内阁。
不过说实话,以御史言官为主的这一派,其实也知道山海关一失,就没法和建虏打了。他们之所以喊得凶,是不能输了道义。最后不得不南巡的话,他们跟过去就是,又不损失什么,反而更能掌握大义名分,获得朝堂上的主动权。
而内阁这一派,他们提出南巡的方案,也是迫不得已。作为大明的当家人,他们是非常清楚,此时的大明,已是风雨飘摇,摇摇欲坠了。
没钱没粮没兵,中原还到处都是流贼,再在京师和拥有山海关的建虏打,基本上是保不住京师,搞不好就重演当年宋朝两帝被俘的悲剧。
可要是崇祯皇帝南巡,等于把北方都丢给了建虏和流贼。最终估计还是丢给建虏了。丢城失地的罪名,哪怕是死后,都无颜去见大明历代皇帝。就算是崇祯皇帝自己,也将背负巨大的骂名。以后要是不能收复失地,君臣将牢牢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要是有其他法子可想,不管是内阁还是崇祯皇帝,都绝对不愿意走这一步的,担不起这个骂名。
而兵部尚书梁廷栋的想法。其实是以上两种对策的折中。但显而易见,建虏好不容易得到了山海关,又怎么可能让出来。就算让出来,那对应的条件,怕也不是大明能承担得起的。换而言之,梁廷栋,怕是一厢情愿而已。
京师人心惶惶,朝堂上吵成了一片,甚至都没人再去管其他事情。
而孙承宗在休息了一日后,于第二天上朝。加入了战局。从大明江山的角度,实事求是的分析,特别是追问勤王军的钱粮,如何和建虏野战等等问题时,才占据了上风。要知道,他是掌兵之人,说话比起内阁那些人要权威得多。
如此一来,御史言官们表面上大失所望,内心所想却不得而知,而内阁诸位阁臣却松了口气。
至于崇祯皇帝。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孙承宗的想法。如今见朝廷上终于不再针锋相对,便做出了决定,准备南巡,放弃北边的江山和百姓。
他安慰自己。认为自己还年轻,等到了陪都之后,没有了流贼之乱和建虏之祸,定能发愤图强,重整朝纲,中兴大明。再学当年太祖,收复失地。
就在大明上下将要达成一致的时候,一个惊天的消息传来,又让这个事情起了波澜。
谁也没想到,建虏占据优势的情况下,竟然派人联系,说要是明国答应他们提出的条件,就同意议和,双方罢兵。
一听这个消息,兵部尚书梁廷栋这一派就腰杆硬了。瞧,这不是我们去议和,而是他们要求议和。
皇太极在以前也不是没提过议和的事情,但御史言官不同意,认为建虏是明国地方叛乱,没有议和的道理。但这一次,他们虽然也有说,却只是象征性一下而已。
明国上下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建虏会主动提出议和。就在一片猜疑之声中,迎来了建虏的议和使者。赫舍里氏索尼为正使,汉奸范文程为副使的趾高气扬的使节团。
建虏开出条件,要求明国承认大金,以兄弟相交,大金为兄,明国为弟;要求交出孙承宗、洪承畴等在之前战事中染有建虏血的文臣武将;仿效辽宋,给大金岁币;嫁公主和亲,开边市,互通有无;京畿之地为双方不设防地区,不得驻军等等。
这完全是狮子大开口,大明上下当然不同意。但在梁廷栋的斡旋之下,双方开始讨价还价,进入了一个长期的口水战中。
然而,建虏非常强势,态度嚣张,就一个意思,反正山海关在手,要是你不同意的话,就直接派兵自己来取。那个时候,你明国的损失只能更大。
一边占据优势,使得谈判甚是艰难,明国上下为此伤透脑筋。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大麻烦。就是驻扎在抚宁的勤王军,粮草告急,急需朝廷解决。
大概十多天后,忽然山西大同方面来了个八百里加急,又一下改变了这个形势。
次日的谈判时间到了后,索尼和范文程姗姗来迟,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可已在坐的明国兵部尚书梁廷栋,一改往日的谦卑,重新恢复为****上国的态度,脸上带着看好戏的神态,也不和索尼说话,只是吩咐一边的亲卫端上来两个盖着红绸的两个盘子,放在桌子上。
索尼和范文程对梁廷栋的一反常态,很是疑惑,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把目光集中到了那两个盘子上。他们谁也没有天真的认为,那盘子里的是金银珠宝之类,用来收买他们两人。
梁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