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珺迟与谢弘到了皇宫便趁人不备分头而行。谢弘去见天子谢弦,偃珺迟回承光殿。
她听谢弘说了,皇帝皇后知晓她离宫后,一是对宫中之人称她在承光殿闭门不出学习礼仪,一是暗中派人寻她。对于大周公主,外臣极少有见面之时,故而只对宫中夫人及皇子公主宣称。偃珺迟还以为皇帝皇后会对外称她卧病呢。她噗哧一笑。
谢弘警告地睨她一眼,“只怕你回到宫中便笑不出来了。”
“为何?”偃珺迟不解。
“你以为皇后为何会找了这个借口?恐怕你得真的要认真习礼了。到时,受罚叩拜久跪可别哭。”
她在宫中自然是要行宫礼的。那些礼节,她岂有不知的?最是繁琐让人难受。如今却还要再习,皇后分明是意指她不懂礼数,要教训她。
思及此,她不禁皱了眉头。从小到大,皇后对她总比别的皇子公主严厉。这回怕真要吃些苦头了。
谢弘的衣服披在了她身上,又帮她拢了拢衣襟,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见到皇后之后拖一拖时间。我见了父皇便去承光殿。”说罢,他广袖一挥,翩翩离去。
偃珺迟却不想他得罪了皇后。心道:“要叩要跪会有什么?又不会死人!”她思念母亲,去母亲故乡怀念,即使挨打受罚又有何惧?她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朝承光殿而去。
避过各处宫人,一路小心谨慎,偃珺迟终于到了承光殿前。此刻,仍下着雪,殿门紧闭着。她哈了一口气,冷飕飕的,得快些进去。伸手敲门,殿门不一时便开了。开门的宫女还是从前的宫女。偃珺迟放下心来,对宫女笑道:“难为你们了。殿中可生了火?多加些炭来。”
偃珺迟虽戴着面纱,这般声音及轻快的语气却是熟悉得很,宫女的双眼顿时亮了亮,却又在瞬间黯然了下来。
宫女的表情逃不过她。偃珺迟疑惑地问:“怎么了?”
宫女回头朝里面看了一眼后,低声道:“皇后娘娘在里边。”
她原想即使受罚,也让她歇歇脚,尔后亲自去皇后寝宫请罚。看来皇后早得了她回宫的消息,已在殿中等她了。偃珺迟苦笑一下,她这无牵无挂之人倒有人时刻惦念着。早罚晚罚皆是罚,只得面对了。
她抬步进去。来往的宫女见主子终于回宫,皆是又惊又喜。不过,她们却只能悄然行礼,不敢大声。偃珺迟亦只点头,继续前行。
承光殿有三重。偃珺迟甫一进外殿便见皇后端坐在殿中,双眼闭着,手拿佛珠。她听见脚步声响也未睁眼,肃着脸,一如继往的端着皇后威仪。偃珺迟躬身对皇后行礼,”皇后娘娘安好。”
皇后仍闭眼未言,偃珺迟不敢起身,静等她开口。
良久,皇后才睁开眼睛看她,“嗯。你终于知晓回宫了。想必你也知晓自己所犯何错。你认为自己该受怎样的处罚呢?”
皇后未叫她起,她便一直保持着弯腰的样子从容道:“依宫规应受三十大板,另跪地面壁思过三日。”
三十大板,可将半条命都要去。这皮肉之苦着实难受。只不过,她有错,自知免不了。
“既如此,来人!重打三十大板!关上殿门,就在我面前打!”
皇后大喝,立时有两名老宫女站到偃珺迟左右,拉起她的手臂将她架在一条长凳上。两人搓了搓手,一人拿起一个长棍就要打下去。
一名宫女跪下,求皇后宽恕,“公主金枝玉叶怎受得了如此大刑?皇后娘娘若要罚便罚奴婢好了,都是奴婢嗦使公主出宫的。”
偃珺迟听出是自己的贴身宫女素云。她正要开口,皇后便道:“公主犯错你们自免不了罚!今日便一个一个的来!”
“如此,让奴婢先受罚。”
“奴婢也愿意先来。”
承光殿中的宫女皆如是说。
素云欲将偃珺迟扶起来,偃珺迟却摇头。她怎样都得挨板子,她们都来凑什么热闹?她对皇后道:“依宫规,可罚板子,可罚俸禄。她们要罚就罚半年俸禄好了。其余的过错我一力承担。皇后娘娘动手吧!”
“你倒是深知宫规!如此,便依你!”皇后下令,“打!”
两名老宫女得令,皆高高拿起棍棒,棍棒落下,只听偃珺迟“啊”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承光殿。低头满地跪着的宫女,顿时将心提到嗓子眼,大叫“公主”!
皇后喝斥:“尔等再出声就更狠狠地打!”
满殿的宫女又低了低头,瞥见棍棒再次高高举起,捂着嘴,急得满头大汗。
偃珺迟挨了一记狠棒便有几乎一命呜呼之感。听闻皇后斥责,狠狠地咬着唇。棍棒再次落下时,她觉着不如先前疼,可唇依然被咬破,疼痛之感继而让她晕了过去。
“不能再打了!公主昏过去了!”偃珺迟的贴身宫女素云大呼。那两名施刑的老宫女看向皇后,迟疑出声:“皇后娘娘,还打么?”
皇后道:“浇水!浇醒了继续!”
“使不得!公主本就俱寒,大寒天浇水,公主怎受得了?”是素云及另两名宫女素衣、素容异口同声。
两名老宫女再次看向皇后,以目光请示其意。见皇后肃颜不语,便端了水来,将满盆水全然泼在了偃珺迟头上。偃珺迟被冰冷刺骨之水激醒,再次咬着唇。第三棍下来,她未啍声却又晕了过去。
跪着的宫女们哭泣起来。两名老宫女再次望向皇后,吞吞吐吐道:“皇后娘娘……”
皇后皱眉看向趴在长凳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