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希慌忙摆手:“没没,我身子骨好着呢。”说完觉得自己这话是不是会伤薛叙然的心,忙又补一句:“我不是说薛公子身子不好,嗯,我就是说我自己身体好,没生病呢。”
薛叙然真想给她个白眼,笨乎乎的。明明让人查探她的状况时都回来报说她处事伶俐,能说会道,也颇会耍小姐威风摆摆架子,可他见她几回,一回比一回笨。
安若希见薛叙然表情不悦,赶紧正襟危坐,努力表现端庄。
薛叙然问她:“你四妹,你打算如何处置?”
“我大姐是如何说的?”
“你大姐的信里只说让我收留一阵,等她回来再安排别的。”薛叙然看了看安若希,“但既然人到了我这,她又是你妹妹,要如何安置,我想听听你的意思。”
安若希掩不住心里的欢喜得意,哎呀,薛公子居然乐意听听她的意思。她脸上的小表情又让薛叙然想给她白眼了。
安若希认真想想:“大姐是不是还担心爹爹会给四妹安排个不好的婚事?四妹之前逃家的事,也许爹爹还记恨着,如今四姨娘没了,她回家没人护着,怕是日子不好过。”
薛叙然觉得安若晨顾虑的可能不止这个,但安若晨那边的事他打听不到太多,况且不关他的事,不关安若希的事,现在人家已经逃走了,去找将军了。事情远比之前他所以为的还要复杂及凶险。他顺手救了一个烫手山芋回来,如今有些后悔。
先前是以为那是小乱子,暗地里使些阴谋手段,后打听清楚,郡府衙门里发生的竟是那般的大事,死伤了许多人,涉及多名官员。那可不是暗地里的阴谋了,那可是明晃晃的谋反或□□。但人已在他这,他暂时判断不清形势,不知还会发生什么,也不敢妄动。太守大人是跟着安若晨一起逃的,就是说他们是一伙的,而安若晨是安若希的姐姐,那太守家的公子他直觉是该帮着好好藏好才是,但要怎么办,他还不知道。他不喜欢“不知道”这种事。
一事未清,结果安若晨又丢过来一个四妹。薛叙然觉得自己真是好脾气好耐心,要不是这姑娘也是安若希的四妹,他才不会理。哼,看在她叫他一声“二姐夫”的份上。
“嗯,我觉得,若是不麻烦的话,薛公子便帮着我收留着四妹,可以吗?”安若希道:“我爹爹对四姨娘颇是恼怒,对四妹逃家也很是不满,我怕这时候四妹回去,不知爹爹会怎么对她。我没本事,护不了她。待我嫁过来了,家里更没人会照应她了。她在这儿,我还可以偷偷照顾她,为她寻门好亲。等找着了好亲事,四姨娘的事也过去了,爹爹不恼了,四妹再回去,到时爹爹见有利可图,也不会为难四妹。四妹顺利嫁了人,便没事了。”
薛叙然皱眉头,这招数,不就是安若晨用在安若希身上的,如今这笨蛋倒是有样学样。
“你四妹平素与你亲近吗?”
“呃。”安若希有些心虚,“毕竟是亲姐妹。”
“哼。”薛叙然真是闹不懂安家这一家子姑娘,个个不亲近,却都暗里帮对方。“你三妹呢?像你还是像你姐,或是你四妹这般的?”
“啊?”怎么扯到三妹身上。难道他怕三妹也来投奔他?安若希连忙摆手:“我三妹很是乖巧听话的,逃家这种事她不敢的,三姨娘在家里素来不争不闹,不会像大姐四妹这般。”
不生事便好。薛叙然抿抿嘴,他可不想成天就收拾她们姐妹的烂摊子,他只管一个安若希就够了。不过她们安家有乖巧听话的,他当真是不信。看那安若芳的模样,够乖够听话了,结果也是个胆大逃家狡猾拍马屁的主。
安若希这时候又咳了两声,薛叙然皱眉头看她,挥挥手:“你快回去吧,你四妹先在我这。若是有什么情况,我再差人告诉你。回去好好歇着,莫病了。”
“好,好。”她的夫婿关心她呢,安若希觉得心满意足。
安若希又与四妹说了会话,道了别。安若芳如今不敢回安府,但对母亲之死很是伤心,她央安若希为她偷偷捎两件母亲的遗物来,又问母亲的丧事要如何办,求安若希帮忙照应。安若希都答应下来。
临走她回头看看安若芳,道:“四妹,如今大姐不在,你莫慌,你还有我呢,我也是你姐姐。”想了想还要说什么,却想不到了,只又道:“嗯,我也是你姐姐。”
希望她们的姐姐,能顺利找到将军,平安无事。
卢正闭着眼,被拖回了帐子,重又吊了起来。他吃了好几顿鞭子,又被绑在军营中心示众了半日。一身伤血,鞭痕累累,绑于木桩高台上,被来往的兵士们观看。
绑他之时,天还未亮,很冷,他簌簌发抖,觉得痛与冷都渗到了骨子里。但他觉得还好,他撑得住。心里头还自嘲地想,他也算是条汉子。直到初晨阳光洒到他身上时,众兵士出营操练的操练,干活的干活,换岗的换岗,卢正这才知道龙大的厉害。
那些目光,比痛与冷更教人痛苦难熬。
兵将里许多人他不认识,但许多他认识。不认识的便罢了,他可以对他们视而不见,但是认识的,那些惊讶的、鄙视的、痛心的、痛恨的目光,让他不得不扭头避开。他们也曾一起嘻闹,一同操练,一同喝酒,一起跳入江中洗澡……而如今,他们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臭虫。
阳光照在卢正的身上,而他仍冷得发抖,就算扭过头他仍能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