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大挑了挑眉,对这答案颇感意外。他还以为会是远走他乡不如留在故乡踏实,能让爹爹不敢动她这般便痛快此类的话。他问:“找妹妹,你打算如何找?”
安若晨想了想,道:“不能大张旗鼓地找,我妹妹与钱家的婚约还在,若大张旗鼓,找着了她必得再嫁入钱家,且失踪一事,对女子名节有损,就算躲过钱家,日后她也不好再找好人家了。我四妹年纪小,相貌好,在爹爹眼里,便是棵摇钱树,他未曾报官,想来也是有这顾虑,留条后路。他也定是在派人暗地找寻。”
龙大点点头,问:“那你要如何办?”
安若晨咬咬唇:“当日我给四妹指了路,告诉她从哪走到南城门更隐蔽不易被家仆追查到。她该是沿那路途走的,如若半路出了差错,也是在那路线上。可以暗中沿路查探,当日可曾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她那次出门很是明白,要及时赶到南城门赶上车队,所以不会被拐骗去了别处,除非有人强掳于她。若是掳走了她,又是几种状况……”她停了下来,心里满是担忧害怕。
龙大看着她的神情,道:“越是危急,就越该冷静。若你妹妹在等你救她,你把时候花在伤心焦虑上可不行。”
安若晨深吸一口气,接着道:“我爹爹最喜吹嘘四妹的美貌,常带她见人,颇有些在权贵富贾圈中展示,待价而沽,等着最大买家出价的意思。所以我四妹在城中是出了名的小美人,许多人都认得她的样貎。若掳她的人识得她身份,一是会向我爹要求赎金,这条线索没有,可以去掉。二若是人牙子,也必不敢在本城中卖人。要查查是否有贩人到外城的车队,或是船队。而若强掳她的人并不识得她,那人必是市井中人,屋宅简陋,壁薄墙疏,左邻右里该是能听到动静,囚了人必会有线索可寻。如若他想谋利,那也必得找人牙子贩她,定会有人认出她来,这也可查。可若他发现她出手不得,无利可图,那……”安若晨咬咬牙:“衙门那处也不知是否会有人来报年纪体型相似的女孩儿的尸体……”
她想到这,真的无力再说,只觉眼眶热了,若四妹真出了什么事,她如何能释怀?
这时龙大问了:“你曾说你妹妹挖了那洞,为何挖?”
安若晨揉揉眼睛:“她知道嫁入钱府很可怕,她想助我逃走。”
“那么当她知道自己也得嫁过去,她必是吓坏了。她逃走,是她自己想逃,还是你诱拐逼迫?”
安若晨慌得摇头,“我怎会如此对她。”
“你为何不告诉她那个藏包袱的小屋?”
“当时时间很紧,她年纪小,背着大包袱太招眼,也走不快,反而阻了脚程。再者,遇到这事她必会紧张,给她的指示越少,她越容易完成。若是与她说哪哪有包袱你视情况可去拿,万一她不认路,万一她对时间掌握不好,那两个包袱对她无益。她最紧要的,是按时到达南城门,赶上蒋爷的车队。”
“你说的在理。你给了她最好的安排。所以你不必愧疚,你帮助了她,给了她机会,但意外并非你能控制。”龙大淡淡地道,“正如我给了你机会,你没把握好,又与我何干。”
安若晨愣愣,这是在安慰她还是吓唬她?
龙大又道:“听你方才所言,查这查那的,颇是复杂,你一无依无靠的女子想做到怕是不成的。”
安若晨忍着痛挣扎着跪了起来,给龙大用力一磕头:“求将军相助,小女子定会做牛做马报答将军。”
龙大没应可否,却道:“我领着龙家军到此,才发现情势其实远比我来时想得复杂些。那日的练兵比武是我故意安排,给别人看的。我特意派了一队兵士守在边境各处,若有鸟儿飞过,他们必会看到。但那日,却无发现。”
安若晨急了,再磕头,道:“将军,小女子并未扯谎。”
龙大顿了顿,道:“许是他们漏掉了,也未可知。”
安若晨又愣,那究竟是信她还是不信她?
龙大继续说:“因是常驻,所以城中给我配了府邸,供我方便。但那宅中管事仆役,均是太守调派。我领来的军师将领兵士,用在城中应酬处理杂事委实是浪费了些。”
“哦。”安若晨还没懂,愣愣应了声,表示在认真听。
“我需要一个人,聪慧,有勇气,有八面玲珑的手段,既能吸引大家的注意,又教大家猜不透看不起。对我忠心,能替我周旋城中关系,打点府中杂事,应酬各色人物。”
安若晨的心怦怦乱跳,她好像猜到了什么。
“作为我于中兰城府邸的管事,此人自然有权调派人手,暗中查探一些我要求查探或是经我同意查探的事。既是我的管事,谁也不能逼迫她嫁给谁或是对她动鞭子……”
安若晨激动得有些发抖,用力给龙在磕了个头。
“除非我同意。”龙大在那句话后头又补了一句。
可安若晨不怕,她甚至觉得有些想笑,觉得龙将军颇有些可爱。不吓唬人便不欢喜吗将军?
龙大看得她的笑意,挑了挑眉。这让安若晨更想笑了。
龙大清了清嗓子,道:“你既是亲眼目睹细作所为,又熟悉中兰城境况,我需要这样一个人帮我于城中做些事,再者也需引细作出现,查明其身份及幕后之事,故而有此安排,你被军中征用,赴将军府管事。”
“任了将军府管事便能不被地方衙门判归家判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