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世新将事情处置完,去了一趟牢里。他将龙腾的安排和蒙佳月的反应说了,然后道:“观察了几日,姚文海确实不是太守府的人救走的,蒙佳月现在以为他在我手里。我打算好好利用这事。卢正落到了龙腾的手里,他该知道怎么做,但我另一个重要帮手也失踪了。”
钱裴皱眉琢磨半天:“你速找个由头,将我移到别处。不能是福安县衙门,要到一个寻常人想不到的地方。”
钱世新吃惊:“怎么,你觉得屠夫敢在这时候到衙门里杀人?如今没有比郡府衙门的大牢更安全的地方。”
“不是屠夫,是龙腾。”钱裴道:“若是卢正真按规矩办,自我了断。那龙腾定会急眼。眼睁睁一个重要人证没有了,他只能再找一个。安若晨早就怀疑我了,但她没有证据。”
“龙腾也没证据。”
钱裴冷笑:“你真是当好官当久了吗?这时候还要什么证据,抓回去严刑拷打一番,我自然什么都招了。”
钱世新瞪着他。
钱裴严肃道:“他也会疑心的。”
钱世新自然知道这个“他”是谁,也知道这个疑心的意思是指疑心龙腾会盯上钱裴并让钱裴招供。
钱裴看着钱世新的表情,道:“你总不能让你亲爹就这么被谋害了呀,再者说,你亲爹一不小心还会把你供出来。当然了,后半句是玩笑话。这世上我谁都能不顾,却不能不顾骨肉亲情啊。”
钱世新撇开头完全不想看他:“最后这句确实是玩笑话。”
钱裴道:“我为你铺好了路,你才能走到今天。我本可以不搅进这些破事里,全是为了你。后头的事你还需要我护着你。这些可都是确确实实,没掺半点玩笑。”
钱世新咬咬牙:“我想想办法。”
石灵崖军营里,卢正瞪着面前的安若晨也在咬牙微笑:“将军夫人!”
“卢大哥。”安若晨努力维持着镇定,她知道将军对卢正用了刑,却没想到会这么惨,卢正两只手掌几乎烂掉,光着膀子,冻得脸有些白,而身上全是一鞭一鞭的血印,简直体无完肤。他被吊在军营校场中间,安若晨觉得这算是给全军一个示警——奸细的下场。
安若晨捧着一杯酒,卢正看了看那酒,因为疼痛而吸着气问:“请我喝喜酒吗?”
安若晨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卢正呲着牙笑:“我都这样了都未曾开口,你以为一杯酒,叫声大哥,我就会告诉你吗?”
“田大哥死了吗?”
卢正的笑容僵住了。
安若晨看他的表情,知道了结果。她叹口气,翻转手腕,将那酒倒在地上。“这酒是给田大哥的。他喜欢喝酒,却没喝上我的喜酒。”
卢正抿紧嘴不说话。
安若晨问:“他的尸体在哪儿?”
卢正不说话。
安若晨道:“将军不让我来见你,他今日出去了,我偷偷来的。我觉得这个问题他来问你,你一定不愿答,但我来,也许你愿意回答。”
“是吗?”卢正笑了笑。
“毕竟朝夕相处,也算有兄弟之情,你就让我替他收个尸吧。”
卢正笑不出来了。他闭上了眼睛,想起另一个人。那人也曾与他朝夕相处,有兄弟之情,他定是也死了,而他不知道他尸体何处。这种遗憾,很平常不是吗?
“你定然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安若晨答道:“对你不重要的,也许对我很重要。”
卢正道:“你真正想问的是你二妹的解药。”
“你觉得重要的事,也许对我不是太重要。”
卢正睁开了眼睛,他看了安若晨好半天,告诉她秀山上的一个方位,“在那里挖吧。”
安若晨点点头,转身要走,卢正却道:“我可以告诉你你二妹的解药放在哪里,但你得想办法让将军放了我。”
安若晨淡淡地说:“我跟你不一样,我不会背叛将军。”
“你被将军哄得真好,死心蹋地。男人都会这一套。”
安若晨站回卢正的面前,看着他。
卢正道:“你不高兴?我说的是实话罢了。你如今对将军多有用,从他进城开始,再没有遇到比你更好用的棋子了。他用你诱捕细作,用你制造沉迷女色的假像,用你当攻击对手的借口——看谁不顺眼了,便当是为你出头教训。你想想,引君入瓮之前要佯败,对方才会掉以轻心,记得吗?”
“所以?”
“所以他挑这时候与你成亲。你觉得将军真的喜欢你?他托庇祖荫,年纪轻轻得封二品大将军,满朝文武,家中有适龄姑娘的哪个不想与他结亲,你算什么?等打完了仗,你再无用处,将军会如何处置你?”
“这些话我听过挺多的,若要挑拨,恐怕得换些新鲜的。”
“我不是挑拨。”卢正语气轻松,仍像从前那般亲切,“姑娘,我再叫你一声姑娘。我如今这般了,只有我会对你说这些。你好好给自己留个后路,将军不可能带你回京,他这样的身份,带你回去,只会丢脸。这事你当他没算计过吗?他心里真正的想法,你可知道?”他顿了顿,道:“五年前,我也认得一位姑娘,我骗了她,我说极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