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前段时间,她希望炎寒不要对自己太好,总觉得无以回报,沉沉地压在心里,压着压着。
“其实,无论做什么事,自己都要心甘情愿才行。你勉强自己做了,心里又有怨言,其它人会很无辜的。”伊人又淡淡道。
柳溪望着她,没有言语。
“我想尤主管,只是单纯地对你好而已,他没有要求你做什么。你觉得很沉重,只是因为——只是因为你没办法无视他的好,没办法骗过自己的心。其实这一切,不是尤主管逼你的,而是你自己逼你自己的。也就是说,其实,这也是你心甘情愿的选择。所以,不要再怪他,好不好?”伊人很难得地说了一大通话,然后,似说累了一般,吐出一口气,脸上亦是释然。
柳溪怔了怔,若有所思了片刻,随即沉下脸来,低声道:“无论如何,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就该死。”
倘若柳溪是柳色的事情传出去,那么夏侯就会受到天朝空前的质疑。
他并非担心伊人会乱说,而是担心夏侯会暴露。
为保险起见,他必须、只能,杀掉伊人!
伊人眨眨眼,朝左右看了看。
这是四大殿中间的位置,也是花木最茂盛的地方,因为是客人居住的地方,所以宫女太监们都不太多,唯恐打扰了贵客的清修,侍卫也大都集中在外围,轻易不会进来。
如果喊炎寒救命呢?
伊人心里权衡了一下,估摸着还是柳溪的动作快一些,又放弃了。
她只能选择自救了。
……
……
……
……
柳溪的眸子敛了起来,杀气从鼓胀的衣衫里逸散出,伊人打了一个寒噤,她抬头殷殷地看着他,道:“其实,我还有点作用的。”
“什么作用?”柳溪许是念及以前的些许情意,竟然还耐着性子等她的废话。
“我会讲故事的。”伊人道:“我会讲很多色彩,我会讲红的花,蓝的湖,碧的天,我知道很多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知道很多人怎么长大,怎么生活,难道你不想听吗?”
柳溪微微扬起的手顿了顿,他板着脸反问道:“可我听说,天空都是蓝色的,又怎么是碧色的?”
“当然有可能是碧色的,如果你能去西藏……咳咳,就是特别高的高原,天色蓝得透明,碧玉一样。他们告诉你的颜色,其实都是不对的。你以为花就是红色的,其实花有很多颜色,有紫色、粉色,白色,红色是一种温暖的颜色,冬日你烤火的时候,映在你手上的,便是红色。白色是很干净的颜色,如果你站在旷野里,有风迎面吹来,清清淡淡的,那就是白色……”伊人的声音极有感染力,她说起颜色的时候,每个名词都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生机盎然。
伊人本是学美术的,对颜色的感觉,比平常人更加敏锐一些,也更为热爱。
柳溪怔怔,虽然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个人留不得。可是却迟迟下不去手,好像现在杀掉她,就消除了一个光怪陆离,一个他也许再也无法接触的世界。
“你平时喜欢听什么故事?”伊人一口气说了一百多种颜色,唯恐柳色会觉无聊,又连忙转开了话题。
“我从不听故事。”柳溪的声音依旧有点生硬,但是语气已经平缓了许多,也没有了方才摄人的杀气。
“那你一定没有听过童话了,至于武侠,玄幻、修真,更是没听过了。”伊人眯眯一笑,道:“想不想听一千零一夜的故事?”
“一千零一夜?”柳色困惑地反问。
“就是,我每天给你讲一个故事,整整讲了一千零一夜,然后,你就爱上我了。”伊人笑眯眯地解释了一下:其实她说得是故事本身,国王要杀少女,少女于是每晚讲一个故事以祈求国王不要杀她,在一千零一个故事后,国王爱上了少女,于是两人结婚了,幸福快乐了。
柳色却不懂,他的眸色一寒,冷冷道:“我不会爱上你的。”
伊人连忙摆手,不在意道:“没事没事啦。”
她又不指望柳色爱上她,然后放掉她——那种言情套路,伊人从未幻想过。
“不过,你不止要讲一千零一个故事,我要你讲一万个,两万个,把你听到的看到的,统统讲给我听。”柳色又道。
伊人怔了怔,然后伸出手指,下意识地比划了一下。
一天一个故事,一年三百六十五个故事,三年一千多,三十年一万多……
伊人抬起头,懵懵道:“你要我给你讲三十年啊?”
“是一辈子。”柳色说完,突然伸出手一捞,快速地点上伊人的哑穴,然后将她拦腰夹起,花木掩映,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灌木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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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找了很久,却始终找不到伊人的下落。
刚开始还能气定神闲,后来,十一也渐渐坐不住了,她不得不跑到南殿,向殿前的守卫简单地通报了一声。
很快,炎寒便大步走了出来,见到十一,他也顾不上形象,焦急问:“你说伊人不见了?”
“是啊,”十一点头,“一眨眼就不见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
“外面的守卫问过没有?她是不是出去了?”炎寒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
“问了,都没看见。”十一急得几乎快哭出来。
炎寒不再废话,立刻召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