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放弃了挣扎,火在一瞬间就侵蚀了他。肆虐的摇动,嚣张的气焰,他在火红中化为灰烬,可在那之前,他先痛死了心。

看见‘她’,没有比这更揪心的折磨了,原来这里就是十八层的火海炼狱,他来替‘她’受罚了。

“哼——”榻上的男子痛苦地颤抖着,好像是被梦靥折磨得遍体鳞伤,手晃动着,他终于闷哼出声,忽地瞪开黑得血亮的眼睛。

“你醒了?”

听到呻吟,素衣女子‘唰’地从凳上站起,凑到榻旁低头问道。

可是,没有人回答她。

他睁着黑眸,望着万千世界,望着素裳女子的容颜,可是他的心好像不在这里,好远好远,远在一个难以到达的世界里。眼珠动也不动,他浅淡的呼吸若有若无,缥缈玄疑。他的感知,只是头有千金重,沉落在深底无处可寻。

“明明是醒了,”女子坐正了身子,语气不善道:“一句话都不肯说吗,都睡了这么久!”

女子捋了捋青丝,明明是不客气的话,她的嘴角却不自觉上扬起一抹俏丽的弧度,脸颊红润,嗓音甜爽,心情是雀跃的,她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盼醒他了!

不知道等了几个日夜。她在想,榻上的这个男人于她是怎样的存在。形影如风的鬼魅,他可以杀人不眨眼;一路同行的同伴,他可以为她断后。

仅仅十几天的相处,他竟可以为她丢剑,为她受伤,为她不顾生命。难道只是那十万两银子的魅力,她还真不信!

感觉木枕动了动,擦着床板发出细微的声响,男人还是不言不语,棱角分明的面庞上没有高兴,亦没有悲伤。这样仪度翩翩的颜容,为何要掩上一张面具,不知这到底隔断的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还是心与心之间的默契?

女子等不到回应,有些不高兴了,她蹙着的眉放了下来,冷着脸毅然起身。别以为她看不见就什么都不知道,明明就是醒了,难道以为她听不出他呼气吐息的变化吗?为了让他醒来,她做了…不少事,不求一句谢谢,但求一句平安的话。

手臂让人拉住,她还未迈出一步,男人宽大的手掌就移了下来,正好握住她的柔荑。停滞的时间,舒缓的呼吸,任流年岁月轻轻流淌,他们仍不为所动。

男人眸中千丝万缕,轻握住她的手,还是一贯的语气,只是虚弱了许多,“别走!”

要是她想挣开,那绝对是再容易不过了。和他的嗓音一样,男人的嘴唇也失了血色,发白的唇角干涩了太久。她蹙眉坐回他身边,决定听听他有什么说辞。

良久良久,瞎耗了许多时辰。她不能像他一样紧盯着别人看,几天不见注视一嗅儿她就忍了,可是他不能不说话啊!这多不自在,她翻了个大白眼,真想骂人,要不是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

见她嘟嘟囔囔的,嘴都要撇到西方去了。男人虽忍俊不禁,却还是先认真了一句:“你怎么样?”

那晚,他没能保护到她。她受的伤,挨的痛,全全都怪在他身上,他可以全部再受一遍。

但是睁眼第一眼看到的是她,真是很好。

“这话不是该我问你吗?”女子虽剜了眼他,但还是很关心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手怎么了?还有这只!”男人看到她指尖,手掌上密布的小口子,一把抓过她的手腕微怒道。虽然生气,但他手下几乎是没怎么使劲的,生怕再伤了她。

倒是女人使劲拽回了自己的手,放到膝上,她义正言辞道:“不用你管,我好着呢!”

“倒是你怎么都不吭一声,看你力气小的,还不如我呢!”

“哦,你力气是有多大?”男人十分配合地回了一句,好像他们真的在讨论力气大与否的问题。

她一把将想要坐起的他按住,像一个照顾孝的大人一样,她苦口婆心道:“躺好,你才刚醒!”

“嘶!”

“啊?”女子慌忙收回手,她按到他伤口上了吗?不敢再轻易动手,她着急道:“没事吧?”

听到一声浅薄的轻笑,女子知道她被他戏弄了,她揉了揉脑袋感到很头疼,怎么能开这种玩笑,他不知道自己伤得有多重吗?拿自己开玩笑,这到底是让谁担惊受怕啊!

可说真的,她竟不自觉舒出了一口气,幸好他没再出什么事。放心的情绪完全盖过了愤怒的小脾气,她只好洋怒道:“不管你了!”

然而她竟然也会对他有这样任性的嗔怪。

不等他再伸手抓她,女子利索地起身,愤愤地举步离开。

不知是失望还是着急,他来不及喊一声,胸口突来的刺痛就让他难以呼吸,手一下子麻痹了,力气的流失只发生在一瞬,眼前发昏,紊乱的心跳让血液失了分寸,他一口血痰吐了出来,嗓眼里像是爬了几百个小虫子,爬来爬去让他瘙痒难耐,一咳起来就停不住了。

零碎的脚步声踏来,女子扔下手中的茶杯,连忙搀住他,着急叫道:“冥夜!”

她拿出手帕给他擦拭,摸索着抓过他颤抖的手,使劲给他搓着,这样虽然能好点,但他咳得整个身子都是摇椅晃的,让人没法安下心来。

她的手握了上来,冥夜赶忙强忍一口,可身子只顿了一下就憋不住了,口中涌出的腥气挡也挡不住,他推开了她的手,呕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停下来。

不待昕筱瞎想,冥夜先道:“没事…血是黑的。”

昕筱果然放心下来,摆好枕头,好让他斜靠在榻


状态提示:第166章 静候你归--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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