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受着,疼着。渐渐地,她感到面上湿润了,是下雨了吗?她伸手往面上一摸,满满的竟都是泪,从眼眶中绵绵地淌下。
她可是哭了?
“啊!啊……”她并不想这样,她没有想害死什么人,没有,真的没有…
止不住了,泪不听使唤,这可怕的呜咽声,真的是她发出的吗?好痛,真得好痛,心是被掏空了吧,空荡荡的只有风占领了,呼啸着。娘是爹葬送的,祖父是她气死的,她还有什么人,她还剩什么人?
什么都没有了,还不如去死!
“王……”看到小姐肝肠寸断的模样,佑雨忍不住要冲上去,不让温王再说下去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佑风要把他找来,不仅没劝动小姐,还让小姐哭成这样,他是专门来欺负小姐的吧。混蛋,竟敢骂哭小姐,看她不去揍扁他!
只是一个王字才刚出口,就被佑风捂住了,佑风将她拖到了后面,不让她打扰到小姐心死的痛楚。
“这是一场噩梦,必须要让小姐从中醒过来!”
“能哭出来就好了……”
不知多久以后,呜咽声小了下来。她的泪流干了,紧紧地贴在她的脸上,面前的青丝也都被浸湿了,样子极丑极丑。俗话里的梨花带雨可不是这副凄惨模样!
风吹叶颤,月高云淡。贺兰琰坐着那里,静静地看着她哭,哭到嗓子沙哑,眼睛红肿也没有罢休。
“你以为伤心难过的,只是你一人吗?”
“能不能看看你周边的人,他们都是什么样的心情,他们都是怎样的心伤?”
“他们都够不忍了,你还徒增伤悲于他们,非要毁了所有人你才开心吗!?”
昕筱愣愣地抬起头,看到站着远远的佑风佑雨,她们面挂悲色,忧心忡忡的眸子里映的都是她。为什么她之前没有看到,她们在为她担心?
是了,难过的不止她一人。外祖父不是被气死的,而是伤悲带走了他,难过她的小女命途多舛,便与她同去了。失去亲人的也不止是她一人,舅父,舅母,表哥,佑风,佑雨他们都在崩溃边缘徘徊着,眼圈不是红了就是黑了,心不是痛了就是碎了,人不是倦了就是累了……
对不起,一直以来,是她太倔强了!
她早该振作起来,就算不能帮助舅父他们处理后事,却也不能拖了后退,再让他们为她操心,不该,真是不该!
“别再伤害挂心你的人了…”
他今日的话怎么这样多,多得他自己都不能接受了。这样便可以了吧,他向习舟招手,做了回去的动作。天色已经很晚了……
“对不起……”
犹记那日,她说:“你为什么会帮我?”,而他说:“你为什么会找我?”
“那…王爷是否也挂心昕筱?”
风吹过,什么也不曾剩下。
姜府。
“小姐,这身衣裙可还好?”佑雨摆弄着手里的藕丝琵琶襟上裳,拿到昕筱面前举着,“这身碧绿可还适合?”
“不错,就这身吧,没有太多流苏倒也利落,适合穿去狩猎场。”昕筱接过来,把它挂于木施上,明日要穿它前去赴会。
回来也有一月有余了,舅父和表哥在前几日就被皇上召去了浦金,那里不能少了大都尉的镇守啊。昕筱与他们相别,送至了安阳城门,舅父承诺她大婚那日会回来,亲自送他的小外甥女上轿。昕筱笑着答应了,应许一定相待。
因外祖父逝世,昕筱需守孝百日,不得有婚嫁作乐之事。于是,婚事大约得等到十一月后才能举行。日子甚久,她不急,还是有机会乱一乱的。
说起婚事,昕筱也不得不感概了。不户对的两人怎么样也逃不掉这婚约,可偏偏般配的两人却没在一起,失了契约。
白家公子白谟退了婚,不愿娶沐家小姐沐艽妍做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