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没有文化,可却是个要强的人,这不但体现在工作和身份上,事事处处都有体现。家里子女多,五个孩子、一大家子,在那个物质供应极度贫乏的时代,又正值孩子们长身体的时候,吃饱穿暖成了很令父母忧心的大问题,而由于父亲工厂里有忙不完的事,又是干部,要做以厂为家的表率,事实上这些让人头痛的事都是母亲在操持。
日子是艰苦的,度日也艰难,但不管怎么艰苦,不能让孩子们受委屈是母亲的信念。吃的再难,只要有时间就要调剂着做出花样来,粗茶淡饭也要做出不同的样式。孩子们身上穿的尽管不可能时时新鲜光亮,但也要洗的干干净净,补丁补的整整齐齐。
母亲把上班看的很重,尽管是家属工也一点不含糊,而那时的家属工不像后来有了工厂,有了固定的工种和工作,完全是进了车间才知道干什么、干多久。基本上都是正式工们不愿干的工作,或者是散碎的事,也就是变废为宝、收旧利废的杂事。劳动强度、劳动时间往往是不固定的,让倒纱管就倒纱管,让帮工就帮工,让拉土和泥就拉土和泥,往往男人干着都吃力的脏活累活,母亲她们一帮家属工们却干得利利落落。她们很珍惜工作的机会,也愿克服一切困难咬着牙坚持,只要是工作,哪怕是为配合形势宣传,做她们根本不会或不愿的唱歌跳舞的事,也毫不犹豫的认认真真地做好,做得令人满意。
在家庭和工厂之间匆匆地奔波着。就这样的忙累,母亲也绝不拖父亲的后腿,身为车间主任的父亲好像总有忙不完的事,加班就加班,不用说也不用事先告知,过了吃饭的点饭菜就用碗扣着放在了炉子边,不加班回来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不能帮也不强求,吃完饭放下家里的活去厂里义务劳动,母亲也没有丝毫怨言。母亲是要强的人,事事处处不愿不愿落于人后,让人看不起,而这种要强到如今也没见减少半分。早些年为贴补食物的不足,春季里母亲常常会到地里挖些野菜,秋季里去挖红薯、拾玉米、捡豆荚,而现在却成了一种习惯性行为。只要一春暖花开,母亲就有事做了,挖岌荠菜、摘槐花,以及黄花菜、面条菜,而后随着季节的更替依次拾麦穗、拾玉米、拾豆荚,直至肃杀的什么也没有的冬季,往往是连拾带打、连晒带收,都是她一人全程操作。要强的母亲和小她十几岁的同伴比着干,拾得少了她不高兴,拾得多了她拿不动,可只要有伴还是说走就走、雷厉风行,任谁也拦不住,而且是累的不行却看着精神,闲下来却浑身都有不舒服的地方。
日子渐渐好了起来她也慢慢老了,好在身体健康,精神矍铄,仍然是不闲着。
“给你吃吃这个,这是你爸爸小时候最爱吃的东西。”大磊在吃饭喝酒的间隙,夹起一瓣糖蒜放在了小亮的盘子里。
“姑,你看大哥又欺负我。”小亮不满意地大声向姑姑抗议着,引来大家一阵哄笑。
“哥也没说错,那就是你爸爸最爱吃的东西。”姑姑说着看着老母亲说:“不信问你奶。”
“你姑说得对,那时候也不知道你爸爸蒜,后来才知道是贫血。”奶奶开心地笑着说着,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岁月,“刚来那几年,去哪总得带着这个小尾巴。这倒不是他孤僻,不愿与小朋友玩,而是体质非常弱,还爱哭、爱闹,小脸总是白惨惨的,没有血色,后来到医院检查,是贫血,吓死了,在医院里我给他输了血,才缓了过来。想尽了办法给他补充营养,只要领着他出去买菜的时候,给他买个糖块,买一小块熟猪肝,或者就是一头糖蒜。一头糖蒜两分钱,就这么吃了好几年。”说着老母亲的眼里沁上了泪珠,也许是想到了那时的艰难,也许是想到了那时的无奈。
“奶,我替我爸爸敬您一杯。”小亮感动了,拿杯子倒了点红酒,恭敬地端到奶奶面前,“这一杯你一定要喝了。”
“傻孩子,那是谁啊!那是我儿子啊,当妈的这么做还不是应该的吗?”说着话,还是接过杯子,把酒喝了。从不喝酒的老母亲的做法,让大家鼓起掌来。欢快弥漫在房间里,幸福也溢满了老父亲、老母亲的脸上。
吃完了饭,也不知是谁建议的,在风景区里走走转转,其实天鹅大酒店就建在风景区内,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高峡出平湖,盛世河偃清”,曾是上个世纪中叶国人的希望,黄河上的第一条拦河大坝使得湍急的河水减慢了下来,形成了一个大大的高峡平湖,几十公里范围的湖面碧波荡漾。从山陕峡谷咆哮而至的河水,到了这里变得安详,黄河泥沙在这里沉淀,河水清澈优雅,宛如源头时的清新、宁静。
春夏时节,映着河边的绿树,缓缓的河水轻轻地冲刷地岸边的青草,蛙鸣鸟啼在夜晚清婉悠长,时时有月光摇曳着悄悄探头,又不断地缓缓摇散,随着波纹渐渐荡开的,又宛如一幅幅不着墨迹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