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耳朵上架着厚度足有两厘米的近视镜的妇产科老大夫,拿着我的b超片子,研究了整整十分钟,时而皱眉,时而咧嘴,时而摇头叹息,整的我这小心脏啊,跟着一声一下此起彼伏的。
终于他随手将片子放在一边,让我把胳膊伸出来,我虽觉得奇怪,但为了查明我肚子里是否有东西,也只好老老实实照做。
只见这老大夫的两只手指扣上我的手腕,摸了半天脉象,缓缓开口道:“恩,你的确是怀孕了,不到两个月。”
我抬头看了一眼科室上的牌子,我看的的确是西医啊,怎么现在中西结合的已经如此相辅相成了么?
“现在,我开个单子,你去验个血吧。”
“大夫,我是来产检的,不是来病检的,不是检测出结果了么,我还验什么血?”
“这都是为你好,我们医院最近出台了一项免费为所有病人验血的公益项目,你就去支持一下吧!”
一听这话,我心里凉了半截,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起。
“大夫,您的意思是不是,我得了其他什么病?”
“小姑娘,你想多了,我们这是三甲级良心医院!”
“哦。”
他这么一说,我这心里才不那么慌张,拿着单子去验了血。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完了,可不到两个小时,我突然接到了院方打来的电话,而且还是院长大人。
“孙院长,贵医院是不是查出我得了什么绝症?您们的服务实在是太到位了,还麻烦您亲自打电话通知我!”
“不是的,陈小姐,您还记得今天您在我们这里验过血吧?”
“难道是血癌?”
“您不要瞎想,我们只是惊奇的发现您是p型血,像你这种血型,目前全国登记在案的只有9人,像你这样p型血,兼h阴性血的,只有一人。”
“是么?我的血这么世所罕见啊!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和你给我打电话又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的,另一名和你拥有同样血型的人,得了白血病,而且已经到了晚期。所以,您能不能救救他。对方说了,只要您同意骨髓移植,尽管开口,多少钱都不带还口的!”
我用自己的高智商想了想,这十有八九是个骗子,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儿,我也是吃着大米白面长大的,凭什么我就是几亿分之一的特例,这种事听起来就像老天爷每一千年往下扔一个馅饼,而你就在恰好的时间,恰好的地点,恰好砸到头上一样不可思议。
“陈小姐,请问您的决定是?”
“啊,这种流芳百世,胜造七级浮屠的事儿,我真心做不来,要不您再打几个电话试试?”
说完,我立马挂了电话,顺带着屏蔽了这个号码。心想现在的骗术可真高明啊,都会利用老百姓的同情心了!
我刚挂掉这骗子的电话,然后紧接着就有另一个电话打进来:“您好,请问您是陈熙宁小姐么?”
“请问你哪位?”
“我是刚才给您做产检的大夫。”
团伙!肯定是团伙,这年头骗子都有组织,有纪律,有分工了!而且还会使用连环骗术!
他接下来的话,我听都没听,直接挂电话,拉黑名单。
可没过30秒,我的电话又响了,还是一陌生号码,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接,端着盘酱肘子的陈浩岩倒是利索,拿起电话就按下了接听键。
“喂,什么?找陈熙宁啊,她死了!什么,你姓安?有要紧事?那烧纸给她吧,兴许她能回来帮帮你!”
姓安?会不会是安家的人?是不是安黎又出了什么事?
我赶紧从陈浩岩手里抢下电话:“喂,您好,我是陈熙宁。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安黎的爸爸。”
“安—总!您找我有什么事么?”
“小黎病了,很严重,只有你能救他!”
“我?安总您别开玩笑了,我又不是医生,能有什么本事救他?”
“你的血型,你是我们这么多年来找到的唯一能与他匹配的血型,我求求你,看在你们夫妻一场的份上,救救他,他就快死了!”
“什么,你说什么?”
接下来的话我已经听不到了,因为电话掉在地上,甩出了电池,一片黑屏。
我脑子里不断回响着安总的话,他快死了,他快死了!
不行,我不要他死,我要救他,必须救他,哪怕,哪怕保不住腹中的孩子。
“陈浩岩,带我去医院,快带我去医院!”
“姐,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要流产啊?”
“不是我,是安黎!”
“安黎,要流产?”陈浩岩一口嚼的半碎不碎的肘子肉,全喷我脸上了。
“你别问那么多,快去备车!”
陈浩岩看我这魂飞魄散的样子,吓得再没敢多问一个字,光着膀子就往外跑。我紧随其后,奈何腿短,硬生生被他落下十几米。
“姐,上车!”等我跑到楼下的时候,陈浩岩已经在他那辆电动小摩托上装骑士了!
摩托车开出去约莫一里多,陈浩岩问了我一核心问题:“姐,咱们去哪儿?”
“去中心医院!”
“哦,那我得在前面交通岗掉头,咱走错方向了!”
要不是寻思着我这条命还大有用处,真想当场从摩托车上跳下去,然后直接钻到旁边一保时捷车轱辘底下去!我妈怎么给我生了这么一不靠谱的弟弟!
更不靠谱的是,还没到医院,摩托车没电了,走的还没我跑的快